第17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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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規矩動輒取人性命廢人武功,已經找不到比放血半升更輕的賠罪手段了。
季舒流眨眨眼睛,看著秦頌風倒乾淨碗裡的積雪,一手抓住他的左手,另一手用匕首割破他手腕血脈。鮮血淌進碗裡,很快把碗底覆蓋。天氣太冷,傷口的血容易凝結,秦頌風收起匕首,不停抹掉他傷口結成的血痂,弄得滿手都是血。
碗裡的血越積越多,手腕上的血卻越流越慢,秦頌風示意季舒流盡量跪直,左手儘量壓低。
季舒流用力繃住全身,還是覺得冷風直吹進骨頭裡,流的血越多,寒冷就越強烈。他盯著碗裡暗紅的鮮血,忽然覺得一陣噁心,雖然根本嘔不出東西來,卻越來越難以忍耐,只能抬起右手捂住嘴。秦頌風面無表情,抓住季舒流左手的那隻手卻越握越緊。
直到碗裡的血滿得溢位來,秦頌風才撕下季舒流一小段衣袖纏住他左腕傷口,季舒流趁機摸摸脖子,觸手溼冷,全都是汗水。
秦頌風包完傷口,似重實輕地踹他一腳道:“磕頭,磕十個。”
季舒流耳中迴盪著尖利的風聲,雙臂也無意識地顫抖著,對兩個靈位磕了十個頭。磕完最後一個,他居然直不起腰來,只覺得頭貼著地面才能保持清醒。
秦頌風猛地拽住他兩隻胳膊向後拖,拖得他直接向後坐倒,就這麼一路把他拖進了身後的屋門。地面積雪蓬鬆,雪下有不少石頭,觸動他在囚室裡受的傷,留下一路零星的血印。秦頌風把季舒流拉起來推進自己房間裡,轉身走出屋舍,關閉大門。
房間裡的火爐燒得很旺,季舒流往爐邊湊著取暖,忽然覺得不安,忍住作嘔咬牙蹭到窗邊,把窗子開啟一線,在地上跪直張望窗外。
秦頌風正彎腰撿起那口大瓷碗,然後筆直地站在季舒流剛才跪著的位置,將滿滿一大碗血潑到靈位前,用他一貫的語調平靜道:“季舒流論武功跟本門同根同源,論生計這兩年都在我們門裡謀職,論行蹤一直跟著我們住,不管怎麼算,都是尺素門的人。他身世特殊,我卻沒想到防患於未然,是我不對。這次我也得賠罪。”忽然用同一把匕首割破自己左腕,抬起那口糊滿血的大瓷碗接住。
季舒流一呆,那邊玄衝子和高毅同時上前阻攔,秦頌風向後錯步,也沒見移位多遠,卻讓兩人一起撲空。秦頌風肅然:“我的錯我擔著,不用攔我。”
從窗縫裡看不見秦頌風流血的傷口,只能看見他筆挺的背影、白道群雄錯愕的神態。季舒流打個冷戰,慢慢關緊窗縫,努力爬到火爐旁邊蜷起身體。
※
秦頌風回到自己房間時,季舒流坐在火爐邊抬頭看他,表情嚴肅,眼神異常堅決銳利。
季舒流書讀得多世面見得少,原有幾分書生氣,這兩年在尺素門教書,不出門的時候常做讀書人打扮,更加註意為人師表、佯裝文雅,此刻這種神情十分罕見,倒顯得他少了幾分少年人的稚嫩,多了幾分俊朗穩重。秦頌風回身關上門過來扶他,他先開口道:“我有兩件大事要告訴你。”聲音虛弱,語氣卻不容置疑。
“別急,先治傷。”秦頌風彎腰托住他腋下把他從地上拉起。
季舒流盯著秦頌風問:“曲澤在哪?”
“就在錢師兄屋裡。他現在身體虛弱,睡得多醒得少,我都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上話。他這兩天精神好了點兒,你先治傷,有事正好等他睡醒一起說。”
季舒流微微軟下去:“也好。”
秦頌風把他往床上按,他掙扎道:“不行,我身上都是土,坐上去該沒法睡人了。”
“沒法睡就湊合著睡。”秦頌風用力把季舒流按倒,去桌邊倒來一碗溫水給季舒流喂進去,自己開啟壺蓋,把剩下半壺一飲而盡。他坐下靠著牆壁休息片刻,拿來酒、水、瘡藥、手巾,慢慢剝掉季舒流的衣服,給他擦洗身體、清理傷口。
傷口遍及全身,甚至有幾處燒灼痕,秦頌風看著季舒流幾乎赤…裸的身體微微皺眉,露出有點難受的表情,手上也非常輕柔。
季舒流躺著抬起手,好像要去摸他的臉,卻落在他肩膀上:“抱歉,我沒想到連累得你也要放血賠罪。你不多歇一會麼?”
“我沒事,喝點水就能補回來。這個不怪你,我就做做樣子,假裝公正。”秦頌風沉默片刻,“你別怪我,下手重點兒他們才肯把你交給我處置。”
季舒流笑道:“你下手不重,連我都看出你其實在迴護我,別人肯定也能看出來。”
“看出來怕什麼?沒說出來就行。”
“說到護短,我姑母怎麼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