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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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路的小廝想必是少見這樣不熱烈稱讚的,便悻悻的說林相清廉,居住簡樸。柳西樓口中稱是,心裡卻嘀咕明明是花木佈置無有間疏,缺少法度。
他暗歎過世的林表兄明明是個講究人,常與他說起園林建築之妙,沒想到這位林表侄子的趣味這樣粗糙。
也許真是做了宰相,心思便不在俗事上了?
他想了這一會兒,前面已到了一座廳堂,上書萬卷堂。林成山正坐在當中,見他來了微點點頭。柳西樓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便上前去,正要說話,林成山揮了揮手,小廝便見機退下了。
“柳公子遠來辛苦了。”
林成山拿出長輩姿態垂問,柳西樓一笑,心中已瞭然。
他與林成山過世的父親林茂年是姨表兄弟,當年柳母的長姐下嫁林茂年之父,次年便生了林茂年,柳西樓卻是母親晚年得子,加之姐妹兩人差了十歲,到柳西樓出世,已與林成山差了二十歲有餘——這樣的情形在尋常百姓間也是笑談,如今林成山身為朝廷首相卻有一個十五歲的表叔父,難堪是可想而之的。
柳西樓也不在意,只將林茂年的書信交他便坐去下首。
林成山慢慢展開書信,讀了兩遍,放在一旁。
柳西樓此時已不再有先前的樣子,反倒輕鬆坐著,自管自飲茶。
只聽林成山道。
“家父的白事都是麻煩柳公子操辦的,成山這裡先謝過了。”
他以名自稱,仍是十分古怪,只是以他宰相之尊,也算折中了。
柳西樓微微笑。
“我與茂年本就是姨表兄弟,當年茂年盤下西口那幾座茶山時,柳家也有出過份子,於公於私都不是外人,林相這樣客氣真是見外。”
林成山見這個衣衫破舊的少年適才還有些疲憊懶散的樣子,轉眼間卻伶牙俐齒的將他一句開場擋了回來,也是一楞。
他咳嗽一聲。
“如此……仍要多謝。成山公務纏身,家父去世時正值國喪,來年又是新主登基,百廢俱興……”
柳西樓耐著性子去聽他解釋林茂年過世時他隱瞞朝廷,與費芝蓮接連鬥法抽不開身的事,直到林成山講了半盞茶終於停下來,柳西樓見他躊躇,知道他終於要問起另一件事。
當下他還是微笑看他,柳家雖早敗落,到底是西蜀大族,與人交接的功夫是從小練起來的。柳西樓這下平靜自若,悠然自得,本來一身的勞頓竟鮮豔起來,林成山面對這個神態悠然的少年郎,將要出口的事,突然難以啟齒。
他又將信展了展,終於問道。
“柳公子這次進京,是要趕明年的恩科的?”
柳西樓應了正是。
林成山作不以為然狀。
“柳公子如今是柳家嫡系唯一的血脈,該以開枝散葉,中興家族為重。功名利祿皆是浮雲……”
柳西樓笑笑的打斷他。
“家父母兩年前已故去,家中田地也早被祖父的兄弟侄甥分了精光。如今柳家便是西樓,西樓便是柳家,西樓如今既在京城,那在京城開枝散葉,中興家族,也是一樣的……”
林成山越聽越詫異,不禁脫口道。
“那還有兩座茶山呢?”
話一出口,已知失言,只是難以收回,僵硬在座上面目陰晴不定。
柳西樓卻好像早已料到了,悠悠道。
“家祖父好賭,前幾年已輸的精光了。”
林成山瞠目結舌,半晌沒有說話。
柳西樓微微笑看他,將盞中茶水飲盡,起身而出。
這時已是傍晚,萬卷堂位置偏僻,樹陰濃密,便只顯得暮色沈沈,毫無夕照燦爛之景可看,柳西樓十分掃興,嘆了口氣。
不過想到剛才林成山聽到茶山已被柳老太爺輸光的訊息,痛心疾首的模樣,又是撲哧一笑。
也是,那兩座山上幾株翠雲裘的茶樹,千金難買。但確有人便可以拿來抵區區幾千兩的賭資,怎不叫懂行的人心痛呢?
柳西樓微微笑。
林茂年去世前一個月,精神還是很好,拉他到花園裡坐。
“我這個兒子,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徒。但才智平庸,沽名釣譽,倒比尋常的惡徒還可惡些。”
柳西樓笑他誹謗大臣,林茂年卻睜著一雙猶如年輕時那樣好看乾淨的眼睛看他。
“懷戈啊,他必不會真正助你的,等我死後,你一個人在京城與他周旋,我怎麼放心呢?”
柳西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