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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一愣:“二爺說讓我們都走,不用救了。”他話剛一說完,就看見梅若雲臉色驟然陰沉,不禁有幾分戰戰兢兢:“莊主,莫非您不知道?我以為二爺與您商量過了。”他話音剛落,就被梅若雲拎起衣襟甩開了去,此刻梅若雲表現得根本不像一個久病的人,他怒氣衝衝地走向梅若風的院子。
而那下人從地上爬起來,趕快加緊步子,逃了出去。
辟邪山莊氣數已盡,這是誰都清楚的事情。
當梅若雲像瘋了一樣踹開院門的時候,梅若風正端坐在烈火中,笑得放肆又張狂,眼中隱隱透出幾分歡愉,眼中驚人的近乎瘋狂的光芒,彷彿能燃盡一切,看得人覺得,切骨得痛。
梅若雲惡狠狠地扯過他的衣襟,一邊咳著,一邊咬牙切齒地吼道:“梅若風,你現在這個時候發什麼瘋?!”梅若風也在嗆咳,許是因為周圍的濃煙,但是他仍然維持著刻骨的嘲諷。
“大哥,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梅若風譏誚地勾唇,“真像個喪、家、之、犬。”
梅若雲怒極,原本就清癯的臉上籠罩著陰影,怒火翻騰,看上去像是惡鬼一般,一向清冷如霜雪的眼中也流露出了怨毒,他惡狠狠地給了梅若風一耳光:“梅若風!”
梅若風挑眉看著他,眼神冰冷,紅腫的半張臉看上去十分滑稽,但是此情此景,熊熊烈火中,誰也不可能笑出聲來。
“我受夠你了!如果不是你,誰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梅若雲死死掐著梅若風的脖頸,眼中漸漸浮出紅色的血絲,因窒息而緊緊蹙著眉頭的梅若風,面上仍舊維持著嘲笑。這笑容刺眼得讓梅若雲惱火,他的手漸漸加緊,就在梅若風快要窒息而亡時,三道銀光穿透火海而來。
梅若雲趕忙甩開梅若風,躲開那突如其來的暗器。、
只見三根銀針已釘在石桌上。
梅若風癱坐在地上,不停地咳著,慘白的面上浮現出一層潮紅,他撫著自己的脖子,有些失神地看著遠方。
原來,在烈火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驚世風華。
雖然面上覆著金色的面具,但是在焰色和火光中,這個人翩翩而來。
白色的衣袖在火色中翻飛,像是振翅的白鶴。
他一步步走來,不緩不急,就好似腳下並非火海,而是佛祖蓮花路。
近乎於神明。
隨著那人一步步靠近,梅若雲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而梅若風的面上,卻殘留著一種詭異的笑。像是期盼,又像是震驚,更多的是一種隱隱的,近乎絕望的悲傷。
他帶著一點躊躇,坐在地上,安靜地注視那一道身影。
還和從前一樣。
白衣,金色面具,披散開的長髮。
梅若風笑了出來,哪怕身在火海,哪怕眼前這個人分明滿懷殺意,可是他那慘白的面上一瞬間褪去所有輕浮與散漫,微微笑著,好似有什麼逐漸活了過來,他的眼中閃爍著光,像是一個在草長鶯飛二月天,遇見自己心儀的人的少年。
還記得,那年西湖上,那人掀開面具對他淺笑的一幕。
原來,相隔十三年,也仍然會記得。
那場景、那笑容從來沒有消失,一直伴隨著十三年雨雪霏霏,不斷地在他心底浮現。
梅若風抬袖掩面,卻漸漸有潮溼浸在他指間。
作者有話要說:
☆、猶憶昔年
“桐書……”
梅若風有些失神地念道,他那平庸的眉目漸漸浮現出一種耀人的光彩。
而那白衣人只是兀自獨行,不曾看他一眼。
梅若風笑得纏綿,目光淒厲卻又溫柔,死死地盯著桐書。
在烈火中坍塌的樓閣似乎也轉不了他的目光,在火光中,梅若風的神情,就像是一個死去多年的人,一瞬間活了過來一樣。
然而梅若雲卻慘白了一張臉:“你害我梅家至此,還想如何!”
聞此言,桐書停步,金色面具下露出的薄唇輕輕一勾,一個譏誚的弧度。
看得梅若雲遍體生寒。
梅若風卻仍是看著他,眉眼間盡是繾綣溫柔,笑得流光溢彩。
“不過是將當年仇怨一一清算罷了,梅莊主何必驚慌?”桐書,也正是江湖上傳說的紫殺,淡然道。梅若雲聞言,咬牙暗恨。
梅若風卻沒有看自家兄長種種怨毒憤懣,他只是,安靜地看著桐書,眉眼倏忽沉靜下來:“我等你,太久了。”
桐書的面龐被金色面具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