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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氣,但是揉開也就好了。
最近,年輕管事已經完全不見了蹤影,宅子裡的人又換了一撥,還偶爾出現了幾張王府裡的熟面孔,隨著早春的綠意一點點漫出來,人人臉上的神色都隨著冰雪化去而回了春,賀丹秋的臉上也圓潤了些,只是暫時還回復不了原本的樣子。
他又在想離開的事情了,這時節,正是家鄉最美好的時候,踏著扁舟,趁著春風,於楊柳暖陽間看一眼故鄉的親人,這麼一想,賀丹秋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化開來,他急切的想看一看年邁的老父慈母,看一看溫和的兄長,機靈的小弟,即便自己無顏相見,那也可以遙遙磕幾個頭,再在故鄉的鄉間尋一塊土地,遠遠的守著自己的家人,說不定幾年後,等過往的痕跡都淡了,他還能夠鼓起勇氣拜見父母……
他打點好行囊,數了數自己僅有的幾塊碎銀子,覺得買地的希望好像不大,但是他天性樂觀,相信自己總能找到合適的安身之處。
這一回,新來的管事沒有怎麼攔他,彷彿還鬆了一口氣似的,急急的就把賀丹秋放了出去,還讓馬車伕將他送到了官道上的驛站裡,並給了他一小袋銀錢,方才離開。
賀丹秋揹著不大的布皮包袱,乘上一輛駛往家鄉方向的黑蓬大車。
——
這種驛站的黑篷車,車資不菲,卻並不怎麼舒適。車子的左右兩邊是松木的窄條凳,中間只餘一道側身才能透過的地方,因為還是早春,車窗被遮得嚴嚴實實的,不大的車廂裡,擠著十來條漢子,各種氣味參雜在一起,實在不太好受。
賀丹秋被人擠著縮坐在條凳上,馬車的顛簸加上硬實的坐凳令他全身上下就像要散了架,刺鼻的味道時時刻刻提醒他,這裡不是處處灑掃薰香的王府,邊上人的談笑聲也讓他意識到,自己離京城越來越遠了。
他心裡忍不住的低落,雖然要回家鄉了,但是此生他怕是再難見到王爺一面,這麼想著,賀丹秋抱著布包袱,把頭埋在膝蓋上,全身緊緊地縮成一團。他後悔以前怎麼沒有珍惜同王爺在一塊兒的時候,那些日子他心心念唸的想離開,等真正離開,心卻空了。
他正傷心著呢,邊上一隻大手重重的拍打了一下賀丹秋的脊背:“小兄弟,啥事兒不順心呢,不要發愁,能吃能喝的,就是個福氣。”那漢子自顧自說著,就哈哈的笑起來,又同另一個人說:“俺那個婆娘又給俺添了一個小子,白胖白胖的,一看就是個能吃的主。”
邊上人也笑起來,調侃這漢子怕是要被自家的小子給吃窮了。
漢子拍著胸脯,大聲說:“吃窮了也不怕,能吃俺就高興,是俺們家的種!”
邊上幾個人都紛紛笑起來。
賀丹秋抬起頭,也悶悶的笑了一下,他努力想象著自己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但是心中的鬱氣仍舊沒有稍減
黑篷車跑了大半天才停下來,賀丹秋被顛簸得精疲力竭,也沒工夫去傷心了,馬車一停,他就急匆匆的衝了下去,在路邊上大口喘著新鮮的空氣。
他好半天才緩過來,一抬頭,就望見白練似的江面上,各種大小船隻往來不絕,岸邊的碼頭上聚滿了往來的客商和行腳的苦力,熙熙攘攘好一派繁華景象。
賀丹秋的故鄉東陵距離京城路途遙遠,若是陸行,恐怕要耗去好幾個月的時間,而且路途艱難。所幸歷代有為帝王多苦於中土地域廣闊,難於通達,故而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歷經幾朝修建,到本朝高宗時候,終於鑿通了一條貫穿南北的水道,是為天通渠,從此以後,南來北往便捷不少。只不過臨到京城一段,因恐這水道有損龍脈,所以天通渠只修到距離京城百餘里的潞縣為止。賀丹秋在驛站付的旅資,實際上就包含了到潞縣的車馬費和從潞縣到東陵的船費。
為這,他的錢袋子癟了大半,若不是臨行前管事給的銀錢,恐怕他連回家的路費都湊不夠。想到這裡,賀丹秋忍不住對這個管事心生感激,雖然這個最近才來的中年管事沒有老管家慈祥,也不如之前那個年輕管事精幹,但是更好說話,想的也貼心。
賀丹秋左右望望,找到了碼頭上的驛站點,他拿出之前在驛站領的小木牌和路引——這也是那管事為他準備好了的,就去兌領船票。
他拿到的是後天早上啟程的船票,賀丹秋嘆了一口氣,他現在實在是歸心似箭,再說了,在這裡耽誤幾天時間,又要吃喝又要住宿,他真不確定自己的錢袋子還能不能夠耗得起。
正發愁呢,邊上一個年輕人靠過來,瞅了一眼賀丹秋手上的船票,馬上喜上眉梢。
年輕人向賀丹秋拱一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