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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蘭質惠心的女子血濺當場,讓顏傅想起了自己性格也是如此剛烈的妻子,總感覺到心中憋著一股怨氣,不知不覺喝多了幾杯,然後一口回絕了景非鸞的“好意”。
跟著太監來到偏宮的廂房,發現四周環境清雅,也罷,他連外衣也不除,只脫了鞋子躺到床上,打算閤眼養神,等天亮以後立即出宮。
“殿下,請早點歇息。”炎毅說。
正倚在床榻上的景非鸞沒看他,良久才冒出一句話來:“今天是初幾?”
“十五。”炎毅答。
景非鸞點點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命人更衣出殿。炎毅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兩人走過養和殿迂迴的長廊,再走下層層相連的石階,來到後花園一處容樹下。青石圍成的圃,一棵茂盛的大樹屹立中央,借月濃密的樹椏,抬頭能看到點點白光。
景非鸞跪在花圃前,重重地磕了個響頭,深深地凝視著那健壯的樹幹。
“母後,孤來看你了。”景非鸞站起身後仰頭說。
晚風悽悽,此時的景非鸞,哪還見不久前的狂妄,他坐在花圃上,用手一根根地把雜草拔去。那狹長的鳳眼裡,已失去了往日的風情,剩下化不開的憂傷,和縷縷道不輕的思念和哀怨。
炎毅在一旁看得難受,忍不住說:“殿下,夜裡風大,還是早點回寢宮吧。”
景非鸞搖搖頭,說:“你先退下吧,孤想要陪陪母後。”
炎毅只能遵命,無聲無息的離去。
“母後,兒臣已經厭倦了,若有朝一日這江山斷送在兒臣的手中,母後你會怪罪兒臣嗎?”景非鸞喃喃自語地問。
他曾經立下誓言,有朝一日必親自手刃那兩個奸臣,奪回失去的尊嚴和權力。可這件事他在四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如今卻發現,心中的恨意無法消除,他像是被詛咒的怨魂,永生永世無法得到安息。
只要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沒人知道,他有多憎恨這世上所有的一切。
然而,這一切裡也包括他自己。
顏傅起了個大早急忙出宮,他匆匆趕回府邸中,府中的下人全是景非鸞賞賜的,除了那個由故鄉帶來的管家。已對這個王朝和君主徹底失望,吩咐管家只收拾一些盤纏和衣裳,然後隨他一起上路。
打算星夜兼程趕回鄉,帶上家人一起找個清淨的地方落腳,再開個茶棧做閒雲野鶴。即使滿腹經綸無用武之地,顏傅也認命了,要怪只怪自己生不逢時,偏偏遇到那麼一個昏君。
年邁的管家只是楞了下,便照了他的吩咐行事,官場如戰場,少爺這樣做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
一人一個包袱,外加一匹駿馬,所帶的東西和他們來時那麼少,只是那時的滿腔熱誠,到了今日只剩下惆悵和茫然。天剛矇矇亮,馬蹄踏在街道上格外響亮,想不到這時辰除了他們,還有迎面而來的馬車。
在相互經過時,馬車的窗簾被一隻白皙的手撩了起來,一名女子探出頭來,清麗的容顏上寫滿震驚。
“夫君?”馬車上的女子驚訝地喚。
石板道,青磚牆,灰瓦簷,就這樣定格在這一刻。顏傅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張熟悉無比的臉,頓時拉緊了馬僵,一個青衣孩童也探出了頭,驚喜又興奮地大喊爹爹。
“娘子,倪兒…你們怎麼會來都城?”顏傅立刻下馬問。
此時一個穿著宦官服的太監從馬車後走出來,尊敬地躬腰道:“奉大王旨意,顏侍郎上任這段日子以來,刻苦勤勉廢寢忘食,大王不忍心見到大人日夜操勞,卻獨居都城無親人陪伴,特命奴才前往夷州,將夫人和小少爺接來,以解大人後顧之憂。”
聽太監唸完這一長串話,顏傅原本見到親人的喜悅頓時消散,只剩下一片無言的蒼白。
從此他的後顧之憂,便緊緊地捏在了景非鸞的手心裡。
金鑾殿上,早朝從每日改成了三日,如今又改成了五日一次,若不是是集體大臣跪殿上柬,恐怕又會被推遲為十日一次。即使這樣,每當上朝時景非鸞仍哈欠連連,經常聽著大臣們的上奏便睡了過去。
“大王。”在王位旁的太監輕喚道。
景非鸞慢慢地張開了眼皮,便看到滿朝大臣都在看著自己,於是不緊不慢地坐直身子:“何事?”
“稟大王,四王爺已奉王命回都城,正在殿外等候召見。”一旁的太監說。
看到景非鸞點點頭,那太監便挺直腰竿,拉高聲音呼道:“宣四王爺上殿。”
早在多年以前,王淮和張興把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