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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淚一滴滴落到自己的臉上、身上,極燙又極冰。小小的耶律宏基在母親懷念的語氣中昏昏欲睡,心想按照慣例明兒阿媽,哦不,娘又要講延邊了、、、後天呢?是江都還是平州、、、
“虎頭,記住,娘是南華的女兒,你身上流著南華的血。”
“虎頭,你怎麼那麼小啊?娘怕等不了你長大了、、、”
“虎頭,知道麼?淩江之南是多麼的秀美,三秋桂子,十里荷香。娘多想帶你去看一看、、、”
“虎頭,今兒是端陽節,娘讓小廚房包了紅豆粽子,來,嚐嚐。”
就是那一年深秋,女子發了暴疾,死狀及其可怖。怕爆發大規模的瘟疫,女子沒有按照北戎傳統天葬,而被一把火燒掉,最後連灰都沒剩下。
六歲的男孩兒呆呆坐在母親的帳前,只覺得那紅豆的甜膩、江南的幻象讓自己陣陣眩暈。
“虎頭,孃的小虎頭、、、”
女子的聲音溫柔甜美,純正的武淩官話,又帶著江都的柔軟甜糯。十幾年來午夜夢迴,母親喊著自己的乳名,似乎從未走遠。
耶律宏基赤?著上身坐起來,侍衛聽到動靜,進帳點起油燭。
“怎麼這麼吵?”耶律宏基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
鐵塔般的侍衛躬身道:“回王上,是女官們生了篝火度端陽節。”
耶律宏基沒有說話,自母親嫁過來後,宮中開始有了過端陽節的慣例。揮手讓侍衛退下,耶律宏基披衣起身。
巨大的軍事地域圖後面,有一幅整人高的畫像。畫上的女子穿著南華宮裝,嬌俏動人,宛如出水芙蓉。
老北戎王臨死前一直指著地域圖,眼中多少留戀不甘。一代梟雄天葬後,繼位者耶律宏基掀開地域圖,幾多感慨,都化作一聲長嘆。
如晝的燭光裡,耶律宏基的手指劃過一個個地名………肅寧、延邊、平州、蜀州、江都、、、最後久久地停在武淩。並不是因為那是南華的皇都,他最終得成霸業的目標。而是,那是母親長大的地方。那裡有中土最繁華的朱雀街,是母親半生的掛念。也是在那裡,在那輕歌曼舞的驪園。他經歷了人生中最華麗的邂逅、、、
隨行的翻譯官告訴他,那是男扮女裝的名伶。那一刻,耶律宏基是驚訝的。那麼華麗的戲服也掩蓋不了那人的明麗,那麼婉轉的歌聲,彷彿草原最先放歌的百靈。最是那垂首低唱的溫婉,讓他流浪已久的心瞬間淪陷。
微服在武淩待了十餘日,日日去驪園,終歸趕上了那人的幾次戲。
後來才知,那不是什麼絕世名伶。而是南華的東宮,一個叫蕭從瑜的少年。
只那一眼,便著了魔。幾年前冒著生命危險潛入延邊,只為看他在街市上開懷的笑顏。那份尊貴下的柔弱讓人慾?罷?不?能,只想帶著狂風驟雨將那人席捲!
耶律宏基瘋狂地想擁有那個南華最尊貴的少年,卻不想他像母親那樣在北地枯萎凋零。那麼柔弱美麗的人,應該氤氳在江都的雨霧裡,最不濟也要留在適宜他的故鄉武淩。
無數遍的沙盤演繹,耶律宏基迫不及待地想揮戈南下。攻破肅寧………延邊防線,一路南下,直指那巍峨皇都。只為,那年一見傾心的溫婉容顏。
耶律宏基走出大帳,對著藍黑的夜空長長撥出一口氣。
夜間的寒氣也阻擋不了新王的雄心熱望,一刻鐘後北戎最善戰勇猛的大將蒼翼抱拳跪在耶律宏基跟前。
耶律宏基扶起好友,指了指南方的夜空,笑道:“聽說武淩城將有喜事,今兒恰好又是端陽節。不如,咱們給景弘送份大禮罷。”
附在蒼翼耳邊低語幾句,蒼翼心領神會,朗聲大笑:“好好好,放個炮竹給景弘助?興!”
景弘十八年端陽之夜,肅寧糧倉、延邊講武堂被北戎細作炸燬,肅寧守將程傾涵率軍發起反擊。“寧邊之變”拉開了華戎戰爭的序幕、、、、
肅寧的軍報在十五日午時送抵武淩,戲劇地是北戎的國書竟然隨踵而至。
剛剛嫁女的景弘看罷耶律宏基親手寫的國書,氣得發抖,大喝“豎子”“混賬”。南書房裡只有景弘和幾個重臣,張合斗膽撿起明黃帛書。看了之後,險些暈過去。
耶律宏基無恥之尤,聲稱“寧邊之變”是北戎軍方試驗火器失誤所致。還說願與南華結秦晉之好,北戎後位為東宮蕭氏虛位以待。還望皇帝陛下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予以考慮,否則戰事一起,若他日南華戰敗。東宮蕭氏與長公主只能效前朝慕容姐弟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