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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梅粉褪殘妝,
塗抹新紅上海棠。
開到酴醚花事了,
絲絲天棘出莓牆。
夜風婉娩,沽月閒庭,他一身素白春衫,花底一尊,對影倚重窗淺夢,極目冷眼,自酹浮生。
他極少飲酒,在他的性情中,更多是如茶般的內斂與深沈。可是人生中,終須醉上一回,方看得清自己,看得透餘生。他的知己問他可悔也不悔,他只道蹉跎,到底意難平。
四非凡人那日說他──什麼都能算計,又有幾分不算計了自己,為皇者霸業打下的江山,誰保證不會為他人辛苦做了嫁衣?莫到最後……撒手再看,盡是虛無……
誰解西回滄海波,且聽白苧數聲歌。人生所得只如此,世事到頭無奈何。
漏聲疏,幽夢任風吹。剔透如他,這些落拓他豈會不知。而如今塵埃落定,卻獨獨只剩他一人,他們為他的理想陪葬了一腔熱血,他卻為這天下力竭了平生。
如何不該為此痛飲?豈料抬首便看到六禍蒼龍的一雙眼,如酒燻地迷茫。
“醉笑陪公三萬場,不用訴離觴。”於是他舉杯向他,自飲罷。
紅稀綠暗掩重門,芳徑罷追尋。已是老於前歲,那堪窮似他人?一杯自勸,江湖倦客,風雨殘春。不是酴醚相伴,如何過得黃昏?
“你滿意了……”張開臂膀,擁他入懷,“那朕呢……朕該如何?”
燭暗時酒醒,原來又是夢裡。闔眼埋入他的胸口,世事到頭終有果,不如順其自然。他不語。
“你為誰都想的好好的,為何偏偏不給自己留下退路?”他不甘心。
退路?他在走上這條路的那天起,便沒想過再回頭。
寂寞侯低低開口,道:“禍皇……最後只要記得答應臣的……一切便都好了……”
但求無愧吾心,豈能盡如人意。
“寂寞侯,可苦?”他悲。
“抱緊我……”他笑。
六禍蒼龍此刻方知,一個人縱然擁有天下,也沒有選擇的機會。
把酒問梅開也未,巡簷搜見兩三枝。祗緣今歲寒差甚,故比常年花較遲。折向紛華筵畔看,輸池冷淡水邊時。含香嚼蕊清無奈,散入肝脾盡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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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十五年 春末
六禍蒼龍頒佈詔令,赦免四非凡人、素還真二人折罪留用,其餘擒獲叛軍全部處死無赦。另查前丞相寂寞侯通敵、謀逆、私鑄銀錢等罪狀十八條屬實莫辯,與前罪並計,罪不容誅,羈禁天牢,待論五刑論處。
十七|刑囚
第十七章
松明火把、人頭攢動,天朝軍隊將丞相府團團包圍,封了四周道路,氣氛緊張異常。整條街的鄰里百姓見了,紛紛閂門閉戶、不敢外出。有好事的則小心留了窗縫,在內中偷偷的窺看著。
不多時,一隊軍裝肅穆、錦衣華服的禁衛軍護著聖旨朝丞相府開來,帶隊的是神弩營將軍姬孤窮。
姬孤窮行到門口的時候抬首看了一眼門額,見到「敕造丞相府」五個金雕篆字,登時嗤笑出聲。隨即喚了幾個精壯兵卒上前,也不應門,直接撞開去,就跨步朝內裡走。一行人如風捲殘雲一般,見人就抓,見物就砸,所過之處一片狼藉。穿堂越廊說話間到了內廂。
門口一管家打扮的老僕見了這等場面,霎時慌張無措,卻也記得護主,連忙上前阻攔著,直喊著不讓進去。姬孤窮看著橫眉冷目地哼了一聲,手上巧勁一抓,再一甩,就將人丟擲老遠去,正撞到門廊上,血染了一地。姬孤窮也不見停步,直接上前一腳將房門踹開,就看到那人──
此時的寂寞侯穿著整齊,正歪坐在床榻上,手中還捧著一卷書,身旁的矮桌上放了一盞油燈,想是在姬孤窮闖進之前還是在讀著書的。這會兒見了有人闖進來,也不慌,將書一側,懶懶的抬頭看去,目光淡然而從容。見幾十個禁衛軍堵在門口,手裡拿著火把將大半漆黑的室內照的通明如晝,為首的姬孤窮正一順不順的瞪視著他,一臉傲然。
寂寞侯不語,緩緩的合了書卷,輕輕的放到一旁的桌几上。整了下衣襟,端坐在那裡像是在等待。
姬孤窮眼見這人沒有預想中的慌亂醜態,反而一副泰然自若的摸樣,心中怒氣陡生,忍著且不發作,“譁”的一聲張開聖旨,道:“丞相,接旨吧!”
語氣陰狠狠的刺耳,有意加重的前兩字,倒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似的。
寂寞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