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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方才與九五至尊爭得面紅耳赤的青年,也一下換了個人似的,平靜地轉身離去。途中遇人招呼,便淡淡回禮。
“咦,岑兄這是怎麼了?”
新從地方調職進京的中年官員,煞白著臉,除了眼珠子尚在骨碌碌地轉,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不消說,肯定是被方才情境嚇的。”另一位同僚含笑走過來搭訕,滿臉神清氣爽,像是全然未被方才的氣氛影響。
“是嗎?”先開口的官員沉吟,“難道岑兄來之前,未曾聽說過朝中四彥的傳聞麼?”言下之意,之前的劍拔弩張已是司空見慣。
“是、是斯律兄,真是失禮了……”岑姓官員好不容易緩過了氣,匆忙與舊識見了禮後,邊擦著額頭的汗,邊顫著嗓子應對,“下官聽、聽是聽過……但、但、但全然未想到有這般、這般激烈!”
兩人頗為同情地看著他,後來的那人道:“下官剛來時也是如此,不久便習慣了。”
岑姓官員到吸一口氣:“常……常常是這樣?”
犯顏直諫的年輕人,定是鼎鼎大名的四彥之首,“鐵面御史”秦子陌無疑。可這樣激烈的行徑,就算是普通人都會覺得被冒犯,以喜怒無常聞名的陛下,又怎會不往心裡去?
兩人一齊點頭:“常這樣。”
“雖則經常如此,不過這回大概又有一段時間看不到了。”
“哎?”
“嗯,這回應該會被貶到星紀州。”
岑姓官員聽得一頭霧水——才剛退朝,吏部的調令未下,他們如何知道秦大人被貶何處?再說了,照方才陛下撂下的狠話,又怎是區區貶謫便能了事的?
“那真是千里迢迢啊。”
“可不是——對了,岑兄今次是榮遷春官從事吧?”春官署掌祭祀與宮廷宗室事務,首官宗伯向來由皇室親貴擔任,可說是晉升的好去處。
“不敢當。”談及此,岑姓官員口中謙恭,心下卻有些得意,“下官前日已到春官赴任。”
“這麼說來,秦大人恰好為岑兄省了樁麻煩。”
岑從事大惑:“此話怎講?”
“宮中供養陛下愛獸的開支,從今日起該是省下了。”他所說愛獸,是指上旬皇帝南山狩獵之時,帶回的一頭小虎。那虎頭生雙角,通體雪白,皇帝甚愛,優養於宮中,飲食起居花費甚巨,因而才引起今日之爭。
大概從明日起,陛下若不放虎歸山,就只能躬親撫養,不得假手旁人了。
“這、這如何可能?方才下官看陛下可是生了好大的氣!”再說了,以天子之尊,豢養一二猛禽作寵物也無可厚非,做臣子的本不必太過嚴苛。
“便是被秦大人說服了,陛下才生大氣,秦大人則因此被貶謫,定例如此。”這兩位間的大爭端,向來便是如此收場。
岑從事完全跟不上這兩人的想法,心下更加茫然。
3。
京城郊外有鷓鴣山,百丈峭壁上瀑布如練,飛流三折五疊始入潭中,珠玉四濺,美不勝收,是為京都勝景。都城“天紳”之名,也因此而來。
眼下是北方溼季,鷓鴣山下,午後一片煙雨朦朧,出行不便自然遊人稀少。正對瀑布的涼亭石桌旁,坐著人稱鐵面、銀槍、錦心、繡口的“朝中四彥”。
“寒蟬西駐,長庚猶故,千載河流如怒。華舫燕樂,舞榭歌臺,醪醢香聞滿路。偏有岸頭新崗,才葬徭人無數,遊魂涕泣忘川渡。問怙恃,從今誰顧?鼓瑟吹笙,雲收煙散,寂寂寒江欲曙。”
以賀須族文字寫成的歌詞慷慨,伴以激越曲調,瀑聲雖隆,卻蓋不住妙聲琴韻,響遏行雲。
到最後一個“曙”字時,歌聲與琴音戛然而止,餘韻悠長,繞樑久久。
秦子陌收回一臉神往,冷淡的臉上稍露笑容:“能聆聽任柳二位大人的雅奏仙音,實在是生平之幸。”
“詞是你填的,曲是你譜的,怎的反倒來謝我們?”美到令人瞠目的嬌豔女子杏眼一瞪,口出嬌嗔。
秦子陌搖頭,認真地道:“詞曲易得,請兩位大人同時一展歌喉琴藝,可是難上加難。”不特才藝超群,心細如髮的本朝第一女官,自出任司徒之後,在朝廷力行輕徭薄賦之下,仍使得國庫滿盈,物阜民豐。
柳葵官輕笑:“今兒個倒難得嘴甜!該不會是被某人教壞了吧?”鐵面御史為人剛直天下皆知,平日裡極少贊人,他這樣說,必是出自真心。饒是平日裡聽多了吹捧的她,也是喜上眉梢。
“他自己奉承於你,可別又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