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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句月色真好。
兵士本就不清醒,會這樣也在所難免,可杜將離……均墨面上又是震驚又是頭疼,好半晌才回過勁,幽幽開口:“將嵐,我想我可能還不夠了解你。”
杜將離下巴一揚,眼皮一翻:“誰教我內心豐富細膩而又多情,大膽狂徒,你應該對我心存敬畏。”
均墨一時無言。杜將離的心情終於平穩下來,不論如何總算是止住了這場騷亂。琴聲的出現,宛如及時雨,澆滅了兵士心頭的不安,又像引路之光,驅走迷茫,指引人們恢復清明,能奏出如此曲子的,全天下只有一人。
杜將離毫不遲疑,與均墨知會了聲,撒腿跑開。聲音傳來的方向,應是自己原來的寢處,距離軍營很近。杜將離飛快地奔著,唐澀自引走自己身上的千障針後,自己一直放心不下,滿懷歉疚,臨至屋前,門窗都敞開著,杜將離深吸一口氣,邁進。
唐澀立在琴前,他輕輕笑著:“音色圓勻質樸,回韻十足,彈之亦是一番享受,不愧為一把好琴。”
杜將離全然不曾在意男子說了些什麼,他睜大眼盯著琴絃上未乾的血跡,一步邁前,拽出男人背在身後的手,捋開袖子,瞳孔驟縮,男人的右手,每根指頭都齊齊削去一節,取而代之的,是五塊磨得極細緻的扁平樣勾狀墨玉,而那指間,正不停地留下血來,他方才,便是用這墨玉彈的琴?
“你……”杜將離說不出話來。
十指連心,斷了指,又種上如此硬物,這該是怎樣的痛楚,杜將離不敢去碰對方的指尖,聲音顫抖:“疼麼?”
男子笑出聲來:“不疼。”他伸出左手在杜將離掌心輕輕掐了記,“就與這樣的感覺一般,不過是還未長好,便隨意動它,血才流得嚇人了些,不礙事,只可惜要被穆公子罵了。”唐澀露出困擾的神情。
看了對方故作輕鬆的表情,杜將離心裡極不是滋味。
唐澀面目沉靜,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細紋,帶白了鬢間幾縷發,卻同時也讓他眼中的氣度與文雅更具風味,他憐愛地撫向琴枕:“雖然生疏了些,可練一陣子,便會習慣了。你曾說想聽我撫上一曲,此番事出緊急,算不得數,待日後再奏與你聽,可好?”
“唐大哥,你的身子好些了麼?千障針……”杜將離問。
“放心,還不到發作的時候。”男人抱起琴,“將離,這本來便是要送與我的罷?哪怕你現在改了主意,我也是不會還你的了。”
“此是自然。”杜將離回道。
此次營嘯,雖止於及時,影響卻並不小,善後之事處理了一夜,兵士們便整夜未睡,他們只記得聽到琴音之後的事,對之前的狀態全無記憶,而一旦想到躺下的同伴們,正有可能是自己親手所刃,心中的煎熬與悔恨就折磨得他們抬不起頭來。各位將領整軍訓斥,徹查始作俑者,嚴懲以儆效尤。
次日,得到夏軍即將來襲的訊息,黎軍剛經歷過營嘯,其狀態不適合對敵,均墨斟酌再三,決定棄城撤退,眾人商量好撤退路線,當即啟程,最終退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小鎮上。
為了不擾民,兵士們便在鎮前的十里處安營紮寨,既能徵得些許供給,亦能保證百姓不受戰事牽連。杜將離死皮賴臉使盡渾身解數好不容易才徵得均墨許可,與石雲前來鎮上採辦物事。
在營中憋了許久,能外出走走,總是好的。
不過雖然是杜將離哼哧哼哧地嚷嚷著要跟來,真到了地兒,又嫌累不肯再動,他坐在簡陋的茶鋪裡觀觀遠山,悠悠然等石雲採辦歸來。
他要了杯熱茶,捧在手心,看看天色,該是差不多時候了,起身出門,沒邁出兩步,便聽到有人邊喊著“小心”邊飛奔而來,結果自然而然重重撞在自己身上,杜將離“啊”的一聲被撞得七暈八素,忙在地上滾了兩圈,以示自己被撞的程度十分慘烈,嚴重需要對方賠償,原本該停下的“啊啊”聲也被他拖長了音調。
等了好半晌,杜將離嘴一撇,朝魯莽衝來的男子直翻白眼,不是吧,比自己還能裝,只好先行起身,伸手扶起對方。
男子似是極其怕冷,全身上下裹得十分厚重,只露出兩隻眼睛巴巴地望著杜將離,大抵是方才跑得太過猛烈,他扶住膝蓋使勁喘著氣:“我,我,我養的貓兒跑了,我要去追他,我要,要——”兩眼一翻,身子一軟,乾脆利落,毫不遲疑。
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要不要這麼出人意料啊,杜將離心中似有一萬隻孔雀輪番開屏著奔跑,他上前推推對方,他到底穿了多少?這般重,杜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