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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佩察覺殿下心思,便日日不得安寢,不是怕招致禍患,亦不是怕千夫所指。佩怕的是,若是佩把持不住,承了殿下的錯愛,待有朝一日,殿下幡然醒悟,明瞭佩並非良配,到那時不僅殿下與佩皆難以自處,恐怕如今這點情義也要盡數斷送的乾乾淨淨。”
“你又怎知是孤錯愛,你又怎知你非良配?”軒轅冕緩緩在榻邊坐下,已復往日泰然,只一雙鳳眼滿帶寒霜。
秦佩笑得發苦:“情愛之事,歸根結底不過相思二字。臣先前與雍王閒談,他曾說過,若是真心相戀,那便滿心滿眼皆是對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若是數月一年不見那更是思之如狂。殿下不似雍王那般富貴閒王,臣也非閨閣女子,自不可相提並論,可殿下捫心自問,每每召見秦佩可是因著相思牽念,而非政事之餘的一番興起?”
軒轅冕張口欲言,卻是無言以對。
心緒煩亂間想起兒時曾問過亞父為何御苑相府皆遍植桃花,亞父笑而不語,搪塞過去,又問父皇,父皇卻道——
“睹物思人,以慰相思。”
彼時年幼,心道每日朝會中樞見著都不厭,竟還要去相思,當真英雄氣短,暗地裡很是腹誹了一番。後來與秦佩相交,朝事繁忙,常有數十日甚至月餘不見,也不過偷閒之時記起,才有一刻小聚。
如今看來,哪裡是聖人忘情,不過是情未到深處罷了。
軒轅冕看著秦佩,極度難堪之後,竟是滅頂倦意。
“今日能聽得以環一番肺腑真言,也不枉一場相交了。”
對軒轅冕若有似無的示好,若是奸佞小人,秦佩大可欣然領受,藉此直上青雲;而若趨利避害,他亦可故作不知,從此遠離是非,可他終究還是選擇直言以告,不惜觸龍逆鱗,為儲君厭棄。
秦佩依舊定定跪著,當軒轅冕以為他就要這麼沉默著跪到天荒地老,卻聽他輕聲道:“佩乖張冷僻,可對殿下卻是一腔真心。”
“故而,佩寧失一摯友,亦不敢相負。”
第52章 第十四章:為誰風露立中宵
“隨我來。”劉繒帛敲了敲秦佩面前書案。
秦佩放下卷宗,隨他向裡步去,許是站的太猛,一時暈眩,險險一個踉蹌。
劉繒帛扶住他,蹙眉道:“面如金紙,唇如秋霜,怎麼將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秦佩恭謹一笑,“侍郎有何事吩咐?”
劉繒帛點頭:“采女案案發近月,可有眉目了?”
“此案目前已有兩人斃命,李婉娘是被盤長結的綾綃勒死,而宦官李忠則是死於突厥兵器鳴鏑。而先前探查時下官發現李婉娘與這宦官李忠並非素不相識,為能選中,入宮後李婉娘曾遣婢女賄賂李忠……”
“賄賂他作甚?”劉繒帛不知可曾婚娶,竟是對後宅之事一竅不通。
“大人有所不知,采女雖皆為良家子,可畢竟貴庶有別,故而採選時為示公允,采女所著衣物皆由尚衣局分發。若是打點好了尚衣局,極有可能豔壓群芳。譬如宮裡的貴人們的喜好,還有誰比尚衣局的公公們更清楚?這李婉娘便是打聽到了太子殿下喜素色,才買通李忠。”提起軒轅冕,秦佩的眼眸又暗了暗,“只是男女有別,宮禁之中見到太子哪裡有那麼簡單,正是如此,她才開始打林貴妃的主意。”
“嗯,那與這盤長結又有何關聯?”
秦佩頓了頓,理清思緒:“再過數日便是花朝節,林貴妃會主持賞花宴,除去采女命婦,據聞幾位殿下亦會列席。而那盤長結紋樣的綾綃,本是張采女從李忠處要來,想要在賞花宴上獻舞用的。至於為何最終會成為謀害李婉孃的兇器,李忠為何會死於鳴鏑,下官尚未查清。”
“難怪張采女會如此慌張,”劉繒帛若有所思,“如此一來,她的嫌疑可不就大了?何況我以為她必然知道些什麼,擔憂兇犯滅口,才會惶惶不可終日。”
秦佩低聲道:“正是,只是她緘口不言,無論誰問話都不肯多說一字。”
劉繒帛笑笑:“也罷,看來只有勞動他了。”
一盞茶後,秦佩目瞪口呆地看著陳忓:“這就問出來了?”
屏風後嗚咽聲不絕,劉繒帛親自推門而出,笑意吟吟地站在一邊讓道,讓秦佩二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刑部竟如此不濟事麼?”蘇誨從袖口取出塊絹帕,擦去身上浮灰。
劉繒帛賠笑道:“我等刑部微末小吏,哪裡比得上大理寺的同僚洞若觀火,冰雪聰明。”
劉繒帛對蘇誨的忌憚、退讓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