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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明年父皇登基便滿二十年,他老人家預備那時候扔了這爛攤子甩手不幹。”
比起史上那些血雨腥風相猜相忌的天家父子,軒轅氏父子算是相當親近,秦佩也慣了他對九五之尊時不時的抱怨打趣,跟著笑道:“兵強馬壯,國泰民安,若這也叫做爛攤子,先帝留給聖上的叫什麼?”
見他疲態褪去,軒轅冕收回手,與他一道在榻上躺平,低聲呢喃,“以環,以環……”
秦佩深深看他,他方才為自己按摩經穴,可醫人者不自醫,此刻他自己才是疲態盡顯,猶豫片刻,不由也學著他剛剛動作起來。
軒轅冕低聲笑笑,合上眼睛,不一會便睡熟了。
秦佩將他手邊博王孫新付梓的《御劍鶴鳴》抽走,睜眼看著流蘇帳幔,回想著李婉娘一案的種種蹊蹺之處,決定第二日前去提審那張姓采女。
李婉孃的所謂天命之說,必是有心之人加以散播,而且多半是她那攀龍附鳳的父兄。司天監的袁老頭奸猾的很,想來收了李家的銀子,又早已算出她的命數,才有若是活過二八必貴不可言的說法。
要殺她的人,是要除去一個對手,還是單純出於對她或她家族的私仇?亦或者,選中她不過渾水摸魚,可在一片渾水中,真兇的深意,到底又是什麼?
“以環莫走!”
第48章 第十章:杏花零落香紅謝
那人睡得正沉,不知夢見了什麼,秀氣的雙眉蹙得死緊,一雙水潤薄唇微啟。
反反覆覆都是那句——“以環莫走!”
秦佩的心裡卻是一顫,抿住雙唇,匆匆過往數年間歲月如浮光掠影般在腦中掠過,先前刻意迴避的疑慮不解、心襟搖盪此時攤開在如洗月光下,排山倒海的苦意散去,竟是一片清明。
他緩緩俯過身軀,在軒轅冕耳邊低聲道:“殿下若留,佩便不走。”
不知是否聽見他的囈語,原本被夢魘住的人霎時便安靜下來,呼吸亦開始變得清淺。秦佩輕輕笑笑,伸手撫上他的眉心,見他神情慢慢舒緩,禁不住悵然一笑。月色撩人,秦佩卻只覺得一派悠然,無邊清淨,不由側臥看著滿室清光,低聲呢喃:“長安長安,惟願長安。”
可惜在這個多事之春,秦主事的對月祈願註定落空。
“長安長安,簡直難安!”秦佩在刑部對著陳忓一陣抱怨。
陳忓也是臉色青灰,“沒完沒了了……我說不如此案還是移交大理寺罷,橫豎他們平素就喜歡這種家長裡短、三姑六婆的案子。”
回想起那日在東宮商議此案時的情景,秦佩搖了搖頭:“還是算了,我覺得咱們侍郎和蘇少卿交情匪淺,咱們撂擔子只圖一時痛快,只怕到時候反而侍郎大人不好做人。”
陳忓捂腮,被煩的牙痛,恨恨道,“我說這勞什子採選就該廢了!”
“行了!”劉繒帛由後堂步出,對秦佩道,“雖只死了個守門的宦官,可到底事情出在宮裡,秦佩你還是親自走一趟,這個節骨眼上,這宦官必與先前李婉娘之案頗有牽連。”
雖興味索然,秦佩還是起身,懨懨道:“下官遵命。”
死了的小黃門名叫李忠,是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宦官,若說此人有何不凡之處……
“哦?當真如此麼?”秦佩輕叩案几,沉吟不語。
尚衣局直長恭敬道:“不錯,這個李忠自小入宮,和其他宦官一同在忠義堂讀書,因學問不錯,人又機靈,奉御大人當年便親自將他選入殿中省。”
秦佩兀然抬頭看他:“此人的職司可與妃嬪或是採選有關?”
“此次採選,除去貴女們從各自府上帶來的衣裳,采女們身上所著均由李忠安排。”
秦佩笑笑:“這當真是個好差事。”
說罷,他瞥了眼在一旁奮筆疾書的陳忓,“話問完了,咱們也便不叨擾了。直長大人留步。”
一出尚衣局,秦佩便淡淡道:“這李忠多半是個冤枉鬼,采女案一破,這個案子也便破了。”
“可這個采女案千頭萬緒,目前嫌疑最大的仍是赫連小姐啊。”陳忓愁眉苦思。
秦佩冷哼:“既是千頭萬緒,不如這樣,你我二人各帶幾名小吏,咱們分頭行事。我去義莊看那李婉孃的屍首,這裡有個單子,你照這個單子找那些采女挨個問話,雖說上面大多都是養在閨中的大家小姐。可最毒亦是婦人心,切勿輕敵,切記切記。”
陳忓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論起歲數,我比你還虛長几歲,孩子也有好幾個了,這些我省得。不過秦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