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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事已是一觸即發,太上皇也已祭告天地,準備親征了。”
當年金戈鐵馬,身處深宮的軒轅冕自是毫無印象,只笑道,“當年皇叔祖與獨孤表叔兵分兩路夾擊突厥,胡人聞靖西王之名則小兒夜啼,人人膽寒。皇叔祖勃發英姿,朕無緣得見,實乃平生之憾。”
“陛下謬讚了,不過是趁著還能爬的上馬,為父王報仇雪恨罷了,哪裡談得上什麼英姿?”靖西王喝了口甘露,緩緩道。
周琦陪坐一旁,忽而道,“對了陛下,昨日下官看了日程,為何咱們不順道由太原南下,反而要取道汾州?”
軒轅冕不喜甘露,故而只淺啜了幾口便將茶盞放下,“朕有個結義兄弟,因事往北疆公幹,卻在汾州不知所蹤,朕有些……牽念,故而想親自去看看。”
“哦,不知所蹤?在北疆竟還有這般的事情?”周琦詫異至極,高聲驚呼道,“還請陛下將此事由來細細說明,或許我與王爺能夠幫的上忙。”
靖西王府在隴右已近一甲子,可謂樹大根深,但凡他想,恐怕整個北疆沒有他找不到的人。
軒轅冕猶豫片刻,將秦佩身世略去,只說他是吏部尚書秦泱之子,奉命送突厥餘部來使北上,不料在途中遇襲,身中數刀後跌入無定河中……
說及此處,靖西王冷哼一聲,周琦卻猛然笑出聲來,軒轅冕有些不解,滿面茫然地看著他二人,心道難不成這在隴右還有什麼掌故不成?
“據本王所知,”靖西王悠悠道,“但凡是墜崖的、墮入湖中的,不管自己尋死的還是被旁人推下去的,只要是落入水中的,多半都死不了。”
他說的實在篤定,本該讓人信服,偏那周琦在一旁聽了,笑得更是不可自抑,平白打了不少折扣。約莫此間有什麼故事,軒轅冕並未追問,只頷首微笑。
“這秦佩幼時,我倒也曾見過,”周琦悠悠道,“當真是冰雪可愛,那膚色比起女孩來恐怕都要白皙幾分。”
他是周玦親弟,秦泱事敗後那年入京守歲,定是曾見過寄人籬下的秦佩;他是亞父同科,不曾依仗家中權勢謀個不高不低的官位,反而去了靖西王府;周琦中間曾有十年訊息斷絕,在兩王之亂時才又出現,叛亂平定後就一直留在靖西王府做那八品錄事;周玦為父皇身邊第一得力之人,又謀算深沉,曾把持東宮暗衛及後來的麗競門十餘年……
他一個閃念已將前因後果猜了個大概,心道秦泱作惡多端,造孽無數,觀這周琦神態,搞不好也是苦主之一。秦泱已死,若是心中還有芥蒂,恐怕賬都只能算到秦佩頭上了。
軒轅冕苦笑,起身對周琦做了個揖,周琦趕緊起身避過,“說話說的好好的,陛下這是何意?”
軒轅冕卻是堅持行了禮,對周琦溫和道,“父債子償,人之常情。只是如今秦佩亦是生死不明,朕與他有兄弟之交,他父欠下因果,朕自會替他償還。”
“償還?”周琦桃花眼一凝,冷笑道,“他父欠我的,就算以陛下九五之尊,恐怕都是還不起吶。”
靖西王極不自在地動了動,周琦留意到他懇切目光,勾起嘴角,“不過也罷,已有人替他還了,我也便既往不咎,大人大量了。”
他們之間暗流湧動,軒轅冕縱是再魯鈍也看出些不對來,只好低頭飲茶,尷尬笑笑。
“不過說起御弟,下官去年在吏部述職時還聽聞,說陛下那義弟很得器重,陛下還說過他是‘吾之子房’?”
這記憶過於久遠,軒轅冕自己都愣了愣,許久才道,“朕當時只是一時戲言,以環他本就是個敢愛敢恨,赤誠一片的性子,哪裡及得上留侯的城府謀算、保全自身?”
靖西王他二人並未見過秦佩,見他懷緬故人,也不好插話,又聽軒轅冕低聲一笑,“若非說起來,不論品性,只論遭際,他怕是和盧綰更像一些。”
周琦與靖西王對視一眼,知他心結難解,寬慰幾句,便告辭離去了。
軒轅冕一人坐著,心下百感交集,他本就不願相信秦佩已死,故而才攔住麗競門,唯恐真的發現二人的屍首,可他更不願相信,秦佩竟是想出了個金蟬脫殼之法,遠離突厥紛爭,遠離宮闈廟堂,遠離那些讓他痛不欲生的前塵過往……
亦是遠離他。
如今靖西王的一席話,雖是讓他重燃希望,盼著秦佩當真沒死,卻也不得不點醒他,讓他正視一個可能——雍王事變前晚秦佩與他互訴衷情,並不是發自真心,而是自己即將遠走,不願傷了他,想給他留一個念想……不然實在無法解釋,若秦佩還活著,為何不給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