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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隱隱有種預感,過了初十,士族對儲君的態度,或許將不再搖擺。
七月初十,宜祭祀、出行、會親友,忌納彩、求嗣、嫁娶。
長安物貴,居大不易,若無一定資財,想在長安安宅落戶幾乎是痴人說夢。而兩市一百零八坊更是尊卑分明,上下有別,有南虛北實、東貴西富之說。譬如秦佩所居永興坊便多為高官能吏,原先的中書宰相黃雍、天啟朝唯一的尚書令顧秉、戶部侍郎孟堯、鴻臚寺少卿吳庸均居於此處;王侯貴胄則多在入苑、勝業二坊添置宅邸,當真是冠蓋滿京華,只聞車馬囂了。至於安仁坊則極為特殊,此地多為皇帝乃至諸王外家所居,譬如靖西王母家夏侯氏,同王母家張氏,雍王母家林氏等;永寧坊亦多為名門望族,不乏四世三公之家,如清河崔氏、潁川鍾氏、聞喜裴氏、范陽盧氏,可數十年來飽經動亂元氣大傷,這些鐘鳴鼎食的世家也早不復往日風光。
元佑之難中趙氏更是一敗塗地,幾乎難以為繼,故而才拋卻了世家的孤高自許,將嫡女送入宮內為妾,年幼的趙子熙亦被帶入洛京,從此步步鑽營,為求出人頭地甚至投過史黨,也因了此事,在其宦途中常被清流詬病。
朝野皆知趙子熙為臨淄王舅家,與那些朝中勳貴毗鄰,對其仕途可謂大有裨益,可他最終選址時卻依舊選了永寧坊,或許在他心內,皇親國戚也好,臺閣重臣也罷,盡數都不如烏衣門第、喬木世家來得光耀。
趙府古木森森、遍植蘭草,一梁一柱都極其考究,雅緻卻不綺麗,而府中的僕役都各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格物致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僅觀趙子熙齊家之能,治國應也如烹小鮮般得心應手。
“秦大人,老爺已等候多時了。”
秦佩從雜亂思緒裡回過神來,對上趙子熙閒適面孔和一雙似笑非笑的鳳眼……
“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身子可大安了?”秦佩大驚失色。
軒轅冕面色灰敗,連雙唇都是一片雪白,可目光炯炯,精神倒還不錯。
“莫聲張,”軒轅冕擺手,“群賢畢至,孤在宮裡悶了許久,今日也不過是想來湊個熱鬧。”
外間衣冠雲集,光在朝為官,秦佩認得的便有鍾、崔、盧、範、裴的族中子弟。想來軒轅冕是拿著裴行止的名帖來的罷?秦佩瞥他一眼,低聲道:“我該叫你裴公子麼?”
軒轅冕搖頭笑道:“識得孤之人太多,筵席設在庭中,正巧庭內有座小樓,孤在樓上隱約聽個大概,也算是共襄盛舉了。”
堂堂監國太子卻鬼鬼祟祟地藏頭縮尾,簡直如同要與哪家小姐在繡樓私會一般,秦佩本想打趣幾句,又想起軒轅冕恐怕終身都將無嗣,心下不禁惻然。
“怎麼?”軒轅冕側頭看他。
秦佩問道:“可要我與你一道作個伴?”
軒轅冕笑笑:“不必,孤到底離得遠,怕聽不太分明。你就權當你是孤的耳目,回頭再說與孤聽?”
秦佩也不再堅持,目送軒轅冕上了小樓。
有人輕咳一聲,秦佩茫然回首才兀然發現他忙著與軒轅冕敘話,竟一直將趙子熙晾在一旁。
趙子熙只瞪他一眼,卻沒與他多做計較。
“待會你且記住,多聽多看少言語,明白了?”
秦佩自然稱是,遲疑片刻,還是問道:“殿下駕臨,恩師事先可知曉?”
趙子熙苦笑:“既是我幾世家小聚,自不會平白驚動殿下,我還道是你把他招來的。不過也無妨,今日來的都是君子,事無不可對人言。”
見人來的差不多了,趙子熙舉步向庭中走去,“開席罷。”
秦佩不無忐忑地跟著他,迎向滿座寬衣廣袖。
趙子熙環顧一週,目光停留在一青衣後輩身上,對秦佩低語道:“可識得趙光庭?坐他下首罷。”
趙光庭是秦佩前兩科的進士,如今是正六品上的起居舍人,比秦佩高上半階,為人極是溫和恭謹,堪稱謙謙君子,朝中甚至罕有人知道他出身潁川趙氏。
秦佩落了座,還未來得及攀談幾句,就見趙子熙舉杯起身,其間狀若無意地向小樓方向欠了欠身。
開席了。
第78章 第九章:潁川士族占星聚
雍王咄咄逼人,太子見招拆招,一個禁足府內,一個抱恙東宮,這等風聲鶴唳之時,趙子熙將仕宦長安計程車族子弟召至府內,若說只是尋常清談雅集、曲水流觴,別說在座這些青年才俊,就是市井小兒,怕也是不信的。
可趙子熙不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