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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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透著幾分稚嫩,墨跡很陳,想是有些年頭的東西。趁著墨完全暈開前,蘇清凌將紙上內容快速默記於心,走到桌案前鋪紙研墨,提筆錄下。
是首按著《八聲甘州》詞牌所寫的詞:
驟雨秋嵐月中天,點點寒聲碎。夜深香灰涼,油盡燈殘,朱樓空寂。三更風露相侵,斜倚攏素被。清華誰人記,惟病長系。
不忍咫尺臨窗,恐花池千菊,皆成秋淚。黯詩書萬卷,待幾時雨霽?琴絃淡、棋畫莫事,誤天年、千機卻沈璧。謝崢嶸、睥睨世間,此生何擲!
菊焰 於慶元十七年.秋
落下最後一筆,蘇清凌的手都在細細顫抖,詞中激烈而壓抑的痛苦透過字裡行間貫穿了他。那十二歲的少年皇子似就坐在窗邊,緊抿著雙唇隱忍病痛,搖曳殘燈映照著他蒼白瘦削的面容。驟雨打溼了窗欞,也摧落了一地菊瓣如雪。
偌大天地只剩自己般孤寂無靠,滿腹才華志負鴻鵠,卻浸淫病中空耗天年,一顆清傲的心比深秋的雨水更加淒冷。
他原以為天家皇子,錦衣玉食富貴榮華,必是不知苦痛沒有抱負、滿心思享樂貪歡。可透過詞文碰觸到的那顆敏感絕望的少年心,又是什麼?
「蘇榜眼、蘇榜眼!」小安撿了一陣紙,卻看見剛才還在揮毫疾書的蘇清凌傻呆呆停筆發愣,叫他半天也沒個反應,便走到跟前揮揮手。
「啊、抱歉。」蘇清凌回過神,把紙遞給小安:「溼掉紙上的詞,我謄錄了。」
「真的?」小安不敢置信的接過卻完全看不懂上面寫的東西──太高深了。不過這蘇榜眼才叫高深莫測啊,那麼多字只一遍就記了來……再看看地上那張早已糊透的紙,小安慶幸萬分:無量壽福,還好有高人在,不然這紙上的東西怕是沒救了。
小安連連鞠躬致謝,蘇清凌卻只淡淡一笑,好像還在神遊天外似的。
「哇!這是怎麼了?!」剛進門,小荻就被殿內這副光景驚得大叫起來。
「噓──輕點,吵醒了主子要你好看!」小安忙把小荻拉到一邊:「你怎麼來了?」
小荻扁扁嘴:「一言難盡……總之……今晚請收留我吧。」
好容易頂著驟起的狂風連滾帶爬一路到這兒,看來是不用休息了──滿地都是活兒。
小安同情的拍拍小荻肩膀,兩人肚子裡各自嘆氣,認命的蹲下來收拾東西。
蘇清凌原本也想幫忙,但外面天更暗風更烈了,還開始飛雪,小安便催著讓他走了。橫豎收拾屋子還有小荻呢,這家夥就是一張嘴羅嗦點,幹起活來手腳可比讀書人麻利得多。
收拾完滿屋子雜物,都過了掌燈的點了。大清早就起床,又忙裡忙外折騰一整天,小安實在累壞了,哈欠連連,眼皮子都開始不停打架。看不過去的小荻趕他回偏房睡覺,自己留在殿裡守夜。正蹲著拿抹布擦地,就聽內寢隱約傳來咳嗽聲。
小荻跟了杜衡多年,照顧病人算是很有經驗。他從一旁暖爐上取了銅壺,倒杯溫開水敲門進來。
「六、六殿下,」小荻雖然心頭忐忑,還是鼓起勇氣走過去:「您喝點水嗎?」
時已入夜,屋內燭火幽暗,映得滿室搖曳的橘光。崇臨見是小荻,神色顯出些訝然。
由著小荻扶起喂進了些水,崇臨猶豫半晌,聲音淡淡的啟口:「你主子呢?」
「啊!爺、爺他……」饒是小荻腦袋瓜向來轉的快,也一時間懵住了。他是杜衡的小跟班,向來和自家爺在一起,極少留宿宮裡。但這深更半夜的,小安不在、爺也不在,他卻在這兒服侍六皇子算怎麼回事啊。
小荻急得直抓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吶吶著就說溜了嘴:「爺在階蘭宮呢……」
話出口才覺不妙,六皇子在這兒病著,爺卻到太子那兒享受去了?但他又拿不準該不該說主子被三皇子打了的事,多說多錯啊!
屋裡一時間極靜。小荻正想要辯解幾句,卻呆呆的看著床上那人張大嘴巴沒說出一個字──崇臨竟然低低的笑起來,還越笑越厲害,笑得連身子都在抖,惹起了好一陣咳喘,他卻仍在笑。小荻脊背直髮寒,明明沒什麼好笑的……居然都笑出淚來了。
待小荻走後,崇臨強撐著坐起,把頭埋在膝上繼續笑著,彷彿天底下再沒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一般,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笑得太過用力,虛弱的肺早已無法支撐。因喘不過氣來絞緊被子掙扎著,手不經意落到床旁炭爐之上,熱炭迅速灼傷了手背,撩起一片撕裂般的疼,鑽心入骨。
杜衡,是我太傻,時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