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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淋頭,再打發他五百兩銀子,年底再花完,就喝西北風去罷。
“遊小子。”丞相府公子李延上下瞥他。
遊淼:“怎?”
遊淼動了動筷子就不吃了,李延吃著粥,慢條斯理道:“聽說三殿下想召你入宮,當他的伴讀?”
遊淼根本不知有這回事,但一聽就明白了——“三殿下”指的就是當朝天子趙炅的小兒子,李延之父李丞相,六部尚書裡有四個全站了太子一派,這三殿下少時得寵,卻非嫡出,更非長子,在宮中無權無勢的。
但遊淼不急著答話,只是笑道:“真有這事?只怕是開玩笑罷。”
李延道:“指不定過幾日朝中就來人吩咐了,聽說三殿下生性愛玩愛動,今年上元節時哥幾個逛燈市時你記得不?”
遊淼遲疑點頭,約略記得元宵時燈火滿街,人山人海,接踵摩肩的,誰認得出來誰是誰?
李延又說:“據說他在燈市裡遠遠的一眼就看上你了,讓太傅宣你進宮去。”
遊淼長得眉清目秀,錦衣繡袍,柳眉星目的,脾氣又好,家中又有錢,紈絝們都喜歡和他混一處玩,三不五時還把他壓著親嘴,三皇子看上他倒也是尋常。
“哦。”遊淼說:“那三皇子是怎生個人物?”
李延不樂意了,冷冷道:“你管他是怎生個人物?我倒是問你,你去也不去?”
遊淼翹著二郎腿,嘿嘿一笑,無緣無故就被三皇子看上了,要進宮去當伴讀侍郎,換了尋常人家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但遊淼還是知分寸的。平日裡沒少聽李延這群紈絝子弟說,三皇子來日頂多也就封個王,真正要即位的還是太子。
站了三皇子的隊,就不能再巴上太子了,父親送他來京城讀書,是為了讓他來日在朝廷捐個一官半職,這自毀前程的事,當然是不能做的,只得辜負三皇子青睞了。
遊淼笑道:“你說了算嘛,這不是都聽你的嗎。”
李延這才臉色好看了些,說:“你要跟了他,咱哥倆交情可就吹了,你得想清楚,是我待你好呢,還是那素未謀面的三皇子待你好?”
遊淼哈哈笑,連聲道:“自然是你,哥倆什麼交情,還用的著說麼?”
吃過早,公子哥們來了兩三個,俱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李延買了幅四十兩銀子的山水畫,展開給遊淼看,遊淼一看那印就是假的,嘴上說:“切,假貨。”
李延:“你又知道甚麼真貨甚麼假貨了。”
遊淼:“我爹房裡就掛著這麼幅真跡呢,你看看你看看,這印這裡……”
公子哥們竊笑,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出言打圓場,說了句:“喜歡就好。”那廂李延又與遊淼爭吵起來,李延把畫一扔,恨恨地看他,遊淼卻是笑嘻嘻無所謂,翹著二郎腿喝茶。
“今天玩什麼去?”良久後,還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平二開了口。此人在家排行老二,紈絝們俱“平二”“平二”地喊,紈絝們也懂捧高踩低,趨炎附勢,丞相家的公子自然是要巴結的,鹽商的嫡子卻隱約高了一頭,雖在京城無甚地位,卻勝在有錢。
眾人不過將遊淼當冤大頭使,遊淼心裡卻也通透,時常告訴自己,他爹送他進京上學,無非就是考個功名,認識幾個紈絝子弟,朝中有人好辦事,來日要使銀彈也塞得進錢去。
遊淼笑吟吟地看眾人,說:“揚風樓聽曲兒如何?”
眾人都是紛紛叫好,李延臭著臉先是要與遊淼打架,不片刻卻被他嘻嘻哈哈地打趣過去了,少年人本就不記仇,剛過正午便又廝混在一處。
酒飽飯足,及至太陽下山時,遊淼回家去,才想起早上見著那事,遂好奇問李延,李延說:“哦,那是個犬戎奴,上回教坊司裡見著好玩,買回來的。”
教坊司?犬戎奴?
遊淼正要問那是什麼,李延卻大搖大擺地回家去了。
2、卷一 摸魚兒
數天後李延做壽,晚上去李延家裡喝酒時,府門前擠得水洩不通,遊淼依舊是大搖大擺,從丞相府後院過,看到幾個家丁在用棍棒錘一個麻袋,麻袋裡滲出血來,染紅了院子裡的雪地,麻袋裡發出痛苦的怒吼。
那時天冷了,遊淼揣著袖子停下腳步看,小廝只想回去喝口燒酒,不住催少爺進去,外面冷了。
遊淼好奇道:“你們做什麼?”
一名家丁笑著說:“少爺吩咐的,今天要把這廝打死。”
麻袋裡靜了下去。
遊淼又問:“做什麼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