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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來該如何與他們打交道。
只見兩位老人身披白色的披肩,手裡搖著羽扇,悠然安坐在肩輿上,一路無話。直到進入別墅後洗了手飲過茶,才與崔公在堂中談笑起來。
他們只圍繞著隱居寒暄了兩句,之後交流的話題就忽然變得深奧,大段大段的四言詩安永更是無法聽懂,於是他只好保持沉默,手捧著茶碗靜靜坐在一隅。
又是一輪詠詩之後,坐在上首的祖父突然對安永發話,笑著問道:“永安,為何不與我們和詩,卻獨坐一隅悶悶不樂?”
安永一怔,低下頭答道:“崔寧不才,做不出這些詩來。”
崔公登時在座上呵斥了一聲,對自己的父親說道:“我這小子,如今確實有些不像話。自從遭逢家國之變,竟一改往日言行,終日小心狷介、孜孜鑽營。也是我家門不幸,竟出如此不肖之子!”
見崔公如此不忿,兩位老人卻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安永尷尬得坐立不安,索性俯身告了個罪,從堂中退了出來。
傍晚時候用過晚餐,安永正在簷下閒坐,就看見自己的祖父和外公散著步子走進內庭,兩個鶴髮童顏的老人看見了安永,笑著邀他一同散步去:“我倆服石之後,正在行散。你若憂悶,不如同去。”
雖然來到這一世後屢屢聽人提及,安永卻始終不知道“服石”是個什麼概念。他只是單純地對這兩位慈祥的老人懷有好感,於是在受邀後欣然從命。
祖孫三人一路走到別墅之外,這時山林間暮色漸濃,晚風拂面。安永的祖父在喓喓蟲鳴聲裡打破沉默,恬然笑道:“今日你父親在堂中出言責難,你大可不必介懷。他怪你毀方瓦合,可他自己面對江山傾覆,不也同樣哀毀滅性?畢竟你我生於閥閱世家,每一輩總得有人入世,豈可任由名姓凋瘁?”
祖父這番安慰安永聽得一知半解,他感激老人的善意,於是點了點頭,望著祖父和外公淺淺一笑。
“呵呵呵,正所謂和光同塵,是謂玄同。”這時外公在一旁凝視著安永,撫髯笑道,“永安,畢竟詩以言志,今日這番沉默太不像你。此處遠離朝堂,你胸中若有感慨,何不乘機抒發,總比悶在心中舒服些。”
安永得到他們的鼓勵,沉吟片刻,卻終是皺著眉頭開口問:“若是我心中的感慨,無法用言辭來表達,又該如何?”
“明白了,這說的是況味難言。”二老相視而笑,同時拊掌道,“言之不盡,歌以詠之;詠之不盡,嘯傲山林。”
說罷二人同時撮口長嘯,一個清越悠長,一個宛轉低迴,兩道迥異的聲音竟默契地糅合在一起,浪湧般一疊漫過一疊,震得人心蕩神搖。
一曲嘯歌之後,兩位花甲老人的瀟灑爛漫感染了安永,令他豁然開朗地笑道:“這個我也會的。”
不過是吹個口哨而已,算什麼難事?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也撮起雙唇,仿著剛剛的調子吹了三五分鐘。哪知吹口哨全靠中氣,安永重傷初愈,這一下調皮更是傷了元氣。他吹著吹著就覺得胸中一窒,一口氣提不上,立刻就掩面咳個不歇,最後竟帶出半口血來,紅殷殷地染在輕薄的春衫袖上,看得人觸目驚心。
“永安,你小小年紀,五內怎會如此虛弱?”二老皺眉看著安永,不無擔憂道。
“祖父外公無需擔心,這原是年初受的舊傷,到如今已大致痊癒,只是偶爾牽動傷口,疼得叫人煩悶。”安永滿不在乎地笑道。他一向樂觀,覺得傷好了就是好了,何來元氣一說。
“原來如此,祖父我倒是有個妙方,可以讓你精神振作。”崔老立刻神神秘秘,招呼著安永跟自己走,“不消告知你父親,只管隨我來。”
說罷兩個老人笑著攜安永走到他們住的院落。脫鞋登堂後,外公郗老吩咐僮僕溫酒,崔老坐在灶邊,待爐中黃酒溫熱後,取過銚子倒上滿滿一碗,又將一包細細的粉末化在酒裡,遞給安永喝:“服下它,什麼煩悶都沒了,包你高枕無憂。”
安永半信半疑,不忍拂了二老的好意,便取過酒碗乖乖飲盡。
不曾想這一碗藥酒,竟讓他真的高枕無憂,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到最後他昏沉沉地醒來,發現自己竟又活轉,周遭圍著一群參加婚禮的賓客,臉色都是驚惶蒼白,而他自己則溼漉漉地站在沈洛面前,怔怔地面對著沈洛又驚又喜又擔憂的臉。
“好好地為何跳進水裡?”沈洛皺著眉,口氣不善地抱怨,“還是你故意在我眼前尋短見,好尋我的晦氣?”
“不,不是。”安永哆嗦著雙唇解釋,眉眼卻都因為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