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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一張臉就不禁紅起來,惱羞成怒地與潘太守鬥嘴:“崔御史安頓在我家,那太守您住哪兒?”

“我就只好暫住香花園了。”潘太守一臉嚴肅地回答。

香花園是位於城北的妓館,常通判大恨。

常通判出身豪族,家中是富甲泗州的大戶,拾掇出一座庭院供安永棲身那是綽綽有餘。當天常府便派出一艘畫舫來接人,直接走汴河把貴客載到城北,進入了常府的水榭。

安永自脫險之後就不再差使崑崙奴,倒是冬奴興奮不已,天天騎在崑崙奴背上耀武揚威。這一日安永前往香花園與潘太守議事,冬奴便也騎著崑崙奴跟了去,他在堂中與一撥女伎玩耍,拽著崑崙奴的一隻耳環不撒手,那崑崙奴便憨笑著一直順著耳環的方向打轉,逗得滿堂人哈哈大笑。

只有安永在一旁獨坐,籠著袖子暗暗轉著手中銅弽,陷入沉思——這一次泗州大火皆是因自己而起,眼看百姓流離失所,雖然潘太守在與自己密談後,出於謹慎將火災歸於意外,不再追查,他自己又怎能忍心將之當做無頭懸案來了結?只是要讓百姓們重建家園,逃不離還是錢米兩字,雖然潘太守說泗州庫帑足夠救災,他還是想盡到自己的一份責任。泗州乃是漕運中心,天天都有數不盡的糧米過境,只是自己若想取用,少不得還是要靠京中天子恩准。

如何能讓尉遲奕洛瑰賣自己一個面子呢?安永捏了捏手中銅弽,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很清楚派人來刺殺自己的絕不是尉遲奕洛瑰——他若想要自己死,根本不需要如此費勁,所以此刻自己手裡捏著的,恰是柔然人內部的一個把柄。可是到底要不要用這個把柄來要挾尉遲奕洛瑰,安永卻又有些遲疑——那個蠻子性情一向反覆無常,萬一惹得他惱羞成怒,豈不糟糕?

舉棋不定的安永只得變著法子,委婉地向潘太守討教:“大人,假使有個人我得罪不起,手裡卻又捏著他的把柄,如今我有求於他,該怎麼去做呢?”

潘太守此刻正左擁右抱,不亦樂乎,自然沒把安永這問題放在心上,信口笑道:“崔御史您都知道那人得罪不起了,把柄又有什麼用?倒不如記取那四字箴言——做小伏低。”

安永聽了,大不服氣,冷著臉道:“做小伏低四個字,在下恐怕辦不到。”

“對對對,崔御史是何等樣人,豈能隨便給人做小伏低的,”潘太守紅著臉又喝了一口花酒,以一個官場過來人的經驗,怡然對安永道,“若不會做小伏低,至少得會哄人開心;若不會哄人開心,至少也不能硬碰硬,不然,就等著事倍功半吧……”

安永垂下眼,想了一會兒,悶悶不樂道:“那人我又不是沒得罪過,他也不能拿我怎樣……”

“噫,那便有點意思了,”潘太守餳眼打了個酒嗝,偎紅倚翠樂呵呵笑道,“你既不敢得罪他,他也不願開罪你,這看似分了強弱,實則是個勢均力敵、旗鼓相當的局。這樣看來,先學會威逼利誘、軟硬兼施的那個人,就會贏哪……”

安永聽了潘太守的話,若有所思,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帶著冬奴和崑崙奴回常府去草擬奏疏了。

這時候一直遠遠坐在一旁偷看的常通判,才敢紅著臉湊上前,向潘太守問個究竟:“大人,剛剛您和崔御史都在說些什麼呢?”

“嗯?剛剛我說什麼你沒聽見嗎?”潘太守閉著眼哼了一聲,有些不滿。

“絲竹鬧耳,我怎麼可能聽見?”常通判更不滿。

潘太守繼續閉著眼,搖頭晃腦地沉吟了一會兒,怔忡了片刻才醒來:“嗯?剛剛我有說什麼嗎?”

常通判終於抓狂道:“老頭子你已經老糊塗了!以後別沒事就喝醉……”

“嗯嗯嗯……天生潘銘,以酒為名……”

這時候一左一右扶著潘太守的小紅和小翠,笑嘻嘻地告訴常通判:“潘大人剛剛在教崔御史怎麼談情說愛呢!”

“老頭子!”常通判頓時臉紅筋暴,瞪著潘太守連聲數落,“老不修、為老不尊、老沒正經、老驥伏櫪賊心不死……”

而此時另一廂,為了能夠不卑不亢地對奕洛瑰軟硬兼施,安永也是傷透了腦筋。研究到最後他決定把潘太守的話折中,先試一試哄奕洛瑰開心。

於是安永先在奏疏中“今天天氣哈哈哈”地將奕洛瑰問候了一番,然後又描景狀物,著力寫了寫泗州的風土人情,最後才措辭委婉地提到自己遇刺,而泗州又遭遇了一場起因十分可疑、後果萬分慘烈的火災,請求朝廷的援助——最好能夠讓他直接就在泗州截留運往新豐的漕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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