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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對得起博陵崔氏的列祖列宗?眼下南邊局勢未定,仇視崔府的人不過是上門砸了一隻碗,如若將來前帝得勝……柔然狗賊退出中原之日,便是崔府巢傾卵覆之時!”
他惡狠狠地說完,橫眉冷眼的模樣,竟嚇得冬奴後退了半步——這也是冬奴第一次如此清楚地意識到,眼前這人與自己的不同——過去這麼些年,他一向只會操心崔府的柴米油鹽,認為只要管好了賬目,崔府這條大船便是順風順水;而崔邈卻不同,他就像自己或者自己的父輩、祖上一代代伺候過的崔氏主人一樣,目中不見俗物,在意的只是博陵崔氏的榮耀,以及關係著宗族存亡的大局。這大概,就是貴賤血液的差別了。
冬奴想到這裡,一張臉由紅變白,再也拿不出剛剛衝著崔邈指天畫地的勇氣。
“我到前面去收屍,”他憋了半餉,才悶悶地冒出一句,“死的那人,一家老小都在崔府的田莊裡做事呢,總要有人替他料理後事。”
崔邈冷眼看著冬奴灰心喪氣離開的背影,臉上的表情很快便恢復了素日的清冷,像沒事人似的吩咐僕人奉上朝食。
不到午時,崔府出的事便已被報進深宮,安永避開奕洛瑰,站在承香殿外聽宦官將訊息說完,蹙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幽幽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我會找時間回府去看看,至於這件事就別向官家稟報了,他傷勢還未大好,不能被瑣事煩擾。”
“白馬公所言極是。”那宦官躬身應著,向安永告退後悄悄離開。
安永旋即轉身進殿,這時奕洛瑰正半臥在榻上,不耐煩地抿著近侍用金匙喂送的湯藥。他看見安永來了,立刻用一記惡狠狠的眼神嚇走了近侍,等安永接下湯藥碗坐到自己身邊後,才甕聲甕氣地抱怨:“這藥我還要吃到什麼時候?”
“良藥苦口,”安永堅持將手中的湯藥繼續餵給他,躲在重重帳簾之後,寵溺地望著他低聲笑,“要一直吃到你能同以前一樣,抱得動我才行……”
如此曖昧的勸降,奕洛瑰唯有乖乖就範。他孩子氣地皺眉盯著安永,安永便也由著他看,入口的苦澀,瞬間被眉目傳情的甜蜜消抵。很快一碗湯藥便見了底,奕洛瑰卻搖頭躲開安永送給他捱苦的蜜餞,壞笑著舔了舔自己的嘴角:“我要更甜的。”
安永哪會不明白他的心思,臉頰頓時紅得發燙,卻只能無奈地送上自己的雙唇……這久違的一吻讓兩人膠著了許久,本該極盡纏綿,卻總是差些意思,到最後還是奕洛瑰先放棄,無力地將腦袋倒回靠枕上,望著安永若有所思地問:“你有心事?”
安永目光一動,沒想到奕洛瑰竟能那麼敏銳,只好放下湯碗,對他笑了笑:“進宮那麼久了,因為擔心你,所以一直不敢回去。如今你的傷勢總算見了起色,我想我也該回府去看看。”
他這提議自然令奕洛瑰的眉峰牽起一絲不悅,偏偏又不能反駁,只好嘟噥了一句:“早去早回。”
“那是當然。”安永表面愉悅地答應著,一顆心卻緊緊揪成一團。
這天傍晚,崔府的人馬前來接安永回府,不但馬車用堅實的壁板全副武裝,一改往日的輕盈精緻,就連隨行的侍衛也比平時多了幾倍,個個神色緊張、嚴陣以待。
安永將這一切看在眼裡,沒有多說什麼,等到一路進了崔府大門,就見冬奴一臉委屈地迎上來,低著頭與他見禮。
“被害的那位家丁,後事可有妥善料理?”安永深深嘆了一口氣,問冬奴。
“都妥了,義父您儘管放心。”冬奴惶惶應著,一路隨同安永往宅子裡走,待登堂坐定後,才六神無主地問安永,“義父,您說這可怎麼辦才好?”
十多年前,冬奴曾經跟隨崔府經歷過一次喪亂,那一段不見天日的愁雲慘霧,是他終生的噩夢。安永自然明白冬奴的憂懼,他抱歉地望著自己這位義子,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
是他一意孤行,才會將崔府推到了如此危難的境地。
安永的歉意冬奴哪裡受得起,他連忙搖搖頭,愁眉苦臉地嘆了一口氣:“義父,我只願這一仗柔然能打贏,否則,崔府可就麻煩了。”
“我知道。”安永應了一聲,跟著抿緊雙唇不再說話,目光移向暮色沉沉的堂外,眼底盈滿了愁。
與此同時,尉遲賀麟來到承香殿外,面若冰霜地對守門的宦官喝道:“閃開,我要進去。”
“天師,求您別為難下走了……”宦官這些天來一直謹奉奕洛瑰的禁令,不願從命,尉遲賀麟立刻碧眼一瞪,火爆地拔出刀子,才嚇得他趕緊跑回殿內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