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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吹的,齊峻總覺得他身子弱,每次都有些擔憂。
“沒事。”知白把頭鑽進他懷裡,悶悶地說,“死了很多人……”
齊峻默然片刻,抱著他輕聲道:“如今借押送糧米衣被藥材之名進入福建的軍士已有兩萬餘人,加上葉氏麾下並未與他們一黨謀逆的軍士,已與葉氏之軍足相頏頡,加上秘密組建的那兩萬人,此次只要切斷葉氏與平王的聯絡,我便有把握將福建一舉拿下。此後東南沿海無謀逆之憂,便無刀兵之禍了。”
知白兩手抱著他的腰,覺得眼睛酸脹:“可是,這些人都是我——”
“是我!”齊峻迅速打斷了他的話,“是我下的命令,這些人都是死於我手,若有罪孽,皆由我償,你令東南半壁江山百姓免於戰火連綿,乃是大德!”
知白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一下,在齊峻胸前蹭了蹭:“那,雪可以停了吧?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齊峻默了默,低聲道:“再等兩日。葉錫捨不得拿出軍糧來放賑,再過幾日,饑民忍無可忍,必然衝擊糧倉,那時就是我動手的時候了。”倘若葉大將軍動兵拒民,他就以殘殺百姓為由將其拿下;倘若他開倉,那就讓人假扮饑民將糧倉搶空,那時再起兵,葉氏必然無可支撐。不過,依著他對葉氏一門的瞭解,葉錫是必然不會開倉的。
“還要等多久?”知白小聲問,“若是百姓們不敢搶糧呢?”規規矩矩的難道就真的餓死凍死不成?
“三日!”齊峻聽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心裡不忍,“三日之後,無論如何朕都叫人將糧米立刻運來。”其實四邊募集的物資已然備好,只是如今送進福建的不過五分之一,反倒是押運的軍士極多。
知白懨懨地應了一聲,把頭靠在齊峻胸前不說話了。他的手在袖子裡搓著一個小小的琉璃球,倘若有人仔細看,便能看見那透明的琉璃球之內有無數細小的東西正紛紛下落,與外面天上飄飛的密雪極其相似。
齊峻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心裡多少有些歉疚。他剛才說的話是在糊弄知白呢。募集的物資雖然備好,但這樣雪地難行,從倉庫裡運送入福建也不是三天五天的事兒,也就是說,倘若三日之後饑民不敢衝擊福建駐軍的大倉,那麼至少再過五六日他們才能得到賑災之糧米衣被。
即使大雪停了,雪化之時的寒冷也不是這些缺衣少食的百姓能抵得住的。也就是說,他是必定要逼得這些百姓去衝擊軍倉了。
“若有罪孽,皆由朕一身承任。”齊峻微微蠕動嘴唇,將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收緊雙臂將懷裡人摟得更緊了一些。
應該說,一切皆在齊峻掌握之中。賑災的米糧衣被雖送來了一些,卻是杯水車薪,兩日之後,在大雪中掙扎了一月之久的饑民們,終於忍耐不住飢餓,開始衝擊葉家軍的糧倉。葉錫也正如齊峻所料,不肯開放糧倉,反而派出軍士,將為首的饑民抓了數十人,當眾斬首。
這一下引發了譁變。饑民們進亦死退亦死,再加上齊峻派出的人在其中號召,一夜之間,數萬饑民團團包圍了三處糧倉。葉錫不得不派出兵士驅民護糧。正在此時,一支兵馬直衝他的中軍大帳,以殘殺百姓為名立免他大將軍之職,且要將其當堂拿下。
葉錫到了此時才知道中計,當機立斷召集自己心腹,反出軍中,想要直奔平王封地求援。然而衝到半路,才發現此處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駐軍,將福建與蜀地從中截斷,不可相連。十日之後,葉錫的八千人叛軍,被重重包圍於海邊。
大雪在葉錫反出的當日就停了,雪水稍化,地上泥濘難行,馬匹走起來都有些吃力,冰冷的泥水飛濺,連馬腹下都弄得髒乎乎的,騎在馬上的人自然也難免雙腿自膝而下都濺滿了泥水。
齊峻卻是意氣飛揚。他身穿火紅繡金龍的戰袍,外披黑色牛皮甲,頭戴爛銀盔,一條盔纓也殷紅如跳動的火苗,騎的雖是匹被泥水濺髒的馬,仍不掩帝王之威。他身前身後,君王儀仗兩邊排開,一面繡著金龍的大旗獵獵飛揚,標誌著天子親征。
齊峻身後是二萬大軍。這二萬人,有一萬是悄悄訓練的那批軍隊,另一萬卻是以送糧賑災為名從各處匯入福建的。此刻眾人都是腰刀背弓,數萬人馬井然有序,除了偶爾有馬兒噴氣跺蹄之外,全無一絲多餘動靜。
相形之下,對面小山包上的八千人就顯得十分狼狽,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都負了傷,還有一半的人沒有馬,就是那些馬,也差不多都帶了點兒傷,更不必說眾人都是兩三日不曾進食,再怎麼驍勇也擺不出精神飽滿的模樣,有幾個甚至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