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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霜轉了頭,聲音低沉:“有甚好慌的,我這裡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有別人。”
紀璘雪還是笑著:“我可沒有忘,霜你從前便是這個毛病,晚上自己一個人總是睡不踏實,常常賴著我同睡,若是醒來不見人,還會哭鼻子的。”
阮霜面色一紅,仗著燈光昏暗看不清楚還嘴道:“已經陳穀子爛麻子的事,偏偏你還記得。”
紀璘雪渾不在意,“你的事,我總是記得的。”
阮霜一時語塞,半天才接了一句:“你回去吧,我晚上醒慣了,過會困了自然會睡。”
話沒說完,紀璘雪的手已經搭在阮霜肩上,輕輕一按將阮霜按倒:“從前你就難得安穩睡覺,這次我看你睡著了再走。”
阮霜被他按倒,被子也層層疊疊蓋了上來,仰視著那張臉,或許是光線實在太過昏暗,紀璘雪的臉,似乎暗藏了溫柔意味。
阮霜嘆氣。
掀了一半被子,阮霜往床裡側躺了躺:“罷了,你上來吧。你我彼此做個伴也好。”
紀璘雪一怔。
阮霜幽幽的說:“你我也許久不曾正正經經說話了,這些年——總是聚少離多,貼心話也長久沒有講過了。”
紀璘雪這才反應過來,脫了外袍上床去躺下。
床很大,躺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阮霜身上的檀槿香淡淡的,傳入紀璘雪鼻尖。
“還是你身上的香最好聞——”紀璘雪聲音低低的,帶著點笑意,“清淵身上的龍涎香雖然珍貴,我卻總也聞不慣。大概實在是習慣了你的檀槿香。”
“檀槿香與龍涎香可不能相提並論,”阮霜的聲音也是低低的,“我這兒的檀槿香原本也普通,你只是聞慣了罷。”
“或許。”紀璘雪回答,“誰教你從小便非此香不要,聞了二十多年,只怕我身上都沾染了這香氣。”
阮霜細微的“嗯”了一聲。
“那個天子……對你可好?”
阮霜故作平靜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來。
“清淵麼?”紀璘雪明知故問,“算好的吧。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卻將當時自己的太子身份告訴我,甚至連他民間的勢力都交給我統領。如此待遇,應當是再好不過了吧。”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阮霜頓了頓,繼續說,“是他對你,可溫柔貼心?”
紀璘雪沉默半晌,忽而笑了:“他曾說過,敢以全天下迎我歸去。”
阮霜沉默了。
夜色寂靜裡,似乎有夜風吹動窗外稀稀疏疏的枝葉,發出一陣簌簌的輕響。
“原來如此。”阮霜靜默開口,“想他一國之君,不至於出爾反爾。”
紀璘雪臉色溫柔。
“只是雪,就算你能說服我放棄,清淵他就真的能放你一條生路?”阮霜的聲音悄悄柔和下來,“他之所以把民間勢力交在你手上,箇中原因我還是猜得到的。”
似乎被這句話驚醒了夢境,紀璘雪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澀起來:“是,他也曾說過,要我親手殺了流落民間的皇子,提頭去見他。即使我發誓絕不洩露身份,也絕不會染指皇位,他也必定要除掉我。”
阮霜的手輕輕抓住紀璘雪的手,感覺到那隻手的涼意:“雪,你當真要為了他,如此委屈你自己?如若他真的不肯放過你,你又當如何?”
紀璘雪無聲的挽起唇角:“我只想賭一賭——看看我在他心裡,到底是怎樣分量。”
“你素來不屑勾心鬥角,”阮霜將紀璘雪環抱在自己單薄的懷裡,“我早料到你不適合走這條設計陷害的路。雪,我不攔你。可是,我有一個請求。”
紀璘雪伸了手深深的擁抱了阮霜:“你說。”
“若是最後他還是不肯放過你,就離開他罷。我願隨你,海角天涯。”
☆、歸去
紀璘雪辭別了阮霜,再次趕回山莊。
臨行前的那一晚,阮霜在他懷裡沉沉睡去。
他不捨得睡,生怕阮霜驚醒過來他不知道。
阮霜大概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沉,這一夜在他懷中,臉頰上始終有淺淺笑容,彷彿無限心安。
紀璘雪微微有些心疼。
霜性子寡淡,不喜旁人親近,自己一人住在這偏遠地方,雖然出門不遠就到市集,但是畢竟身邊沒有一個貼心的。唯獨與自己親近,卻又常年不能相伴。
這麼多年,阮霜始終獨自居住在這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