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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人住在白雪衚衕兒,吳姑娘住在琉璃衚衕。”
南豐伯對老妻道,“你收拾好了,與我一道出門,去祝大人府上拜訪。孃舅孃舅,吳姑娘父母既亡,就該是舅家做主親事。”想著這姑娘單身一人,未與舅家同住,想來關係不大親密,南豐伯又道,“哪怕祝大人做不得吳姑娘的主,起碼也要請祝大人祝夫人為咱們說幾句好話。咱們再去求吳姑娘許嫁。”
南豐伯夫人見丈夫兒子皆有了主意,也平靜下來,忙扶著丫頭的手回去洗漱換裝。
老妻走了,南豐伯嘆道,“此事,等閒不必再驚動御前,能妥當的把吳姑娘娶進門就萬事大吉了。不過,我想著,怕不易。這個女子,忒有手段。你跟公主透些口風,或許亦有麻煩公主之處。”
陸文韜點頭,“兒子明白。”
祝翰林是個迂腐的性子,見南豐伯大駕光臨,尚不知是何原因。結果聽南豐伯夫人吳吳吐吐的將話一說,頓時惱羞大怒。
“恕下官不識好歹了!”祝翰林連端茶送客都免了,直接黑著臉道,“外甥女受此大辱,下官定要為外甥女討回公道!伯爺,夫人請回吧!下官無甚好話可說,免得出言不遜得罪了二位!”
南豐伯府在帝都向來光鮮,如今被人灰頭土臉的掃地出門,雖然有失顏面,可因事由兒子起,除了默預設下,也無甚可抱怨。
祝翰林猶氣的不成,祝太太從裡間兒出來,眼珠兒一轉,帕子一捂臉兒,泣了兩聲,眼圈兒微紅的勸道,“老爺息怒,老爺息怒。”又端茶倒水的服侍了一回。
祝翰林拍桌子拍的呯呯響,“天下竟有這樣喪盡天良的畜牲!”不放心的起身道,“我得去瞧瞧外甥女。”
祝太太忙攔著道,“老爺且慢,聽妾身說一說。老爺既是為了外甥女著想,也得想一想外甥女的處境呢。您沒聽剛剛南豐伯夫人說麼,外甥女已有了身子,這可如何是好?如今這官司打起來,怕半城人都知道外甥女已是陸家人呢。”
“老爺只管著急過去,到底心裡沒個成算,能不能幫到外甥女的忙還兩說呢。”祝太太拉著丈夫坐回椅中,徐徐勸道,“從長計議,方是正道。”
祝翰林見妻子半點兒不焦急的模樣,忍不住遷怒道,“當初我就說將婉娘許配給大郎,你百般不情願,如今婉娘這樣,叫我有何臉面去見地下的妹妹!”
祝太太頓時哭道,“妾身焉知外甥女至此呢。老爺不想一想,大郎本就比外甥女年長四歲,外甥女還有三年的孝要守,到底年紀不匹配。我給外甥女說的難道就是外人了?那也是我孃家的侄子,同齡般配的哪裡不好?外甥女就嫌了我,執意搬出去。若不是她執意搬出去,一個閨閣女兒家,還要逞強去打理什麼鋪子產業,本就有吃用不清的銀錢,也不知這樣鑽營是為了什麼?老爺難道是沒女兒的,咱家女兒,哪個能說出門就出門,還去酒樓吃飯的,若不是去酒樓,焉能中了人家的暗算,走到這一步兒!”
“老爺若是嫌我不好,哪裡有不是,只管說出來。我一個做舅媽的,難道不盼著她好。”祝太太愈發哭的傷心。
祝翰林並非擅言辭之人,給髮妻哭的心煩,搖著手道,“現在還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做什麼,有甚用?”
“我是說,如今外甥女都有了人家的骨肉。”祝太太見丈夫服軟,趁熱打鐵道,“像外甥女失了貞潔,如今這個名聲,以後還能嫁給什麼好人家兒。南豐伯府好容易上門提親,老爺想一想,陸家八公子,那可是南豐伯夫人嫡出的哥兒,大駙馬的嫡親兄弟。”
“這個身份,就是外甥女原來也配不得的。”祝太太道,“這樣的大好姻緣,是外甥女的福份。如今外甥女委屈也吃了,能嫁到伯府做平頭正臉的大房,真是求都求不來的福份。老爺仔細想想,若是外甥女一徑告下去,最終大不了魚死網破,陸家公子討不得好兒。可外甥女呢,肚子裡還有塊兒肉呢,他日孩子生下來,叫外甥女如何跟孩兒交待,說你爹是個強|奸犯,現在做大牢蹲大獄呢!再者,孩子到底是人家陸家的,生下來,人家執意要,要外甥女跟孩子骨肉分離,這不是要外甥女的命麼!”
祝太太嘴裡跟暴豆似的一通說,接著又是捂臉一通哭,“我可憐的婉娘啊,真是作孽喲……妹妹妹夫早逝,就這麼一個掌上明珠,我一想到,當年我跟妹妹的好兒來,這心就跟油煎似的……”
祝太太口才了得,哭功過人,祝翰林拙嘴笨腮,一顆糊塗心,頓時被祝太太哭軟了。
所以,不要以為三從四德的社會里,女人就真的是男人的應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