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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容顏不改,卻是形銷骨立,蒼白憔悴得好像病入膏肓之人,回府不久便又睡得昏天黑地,問過這些日子一直在為他打下手的文官才知道,這一年來他的嗜睡之症竟是愈發嚴重。不是沒找大夫看過,甚至幾次還被趙天志押著不許工作等人去請太醫,只是連為太后治好了多年頑疾有神醫之譽的太醫院首都診不出端倪,一套說辭與一年前的任大夫不謀而合。
時隔一年,房間裡又燃起了嶽心元慣用的香。想來在宮裡也沒離去,讓人總覺得這獨特的清香已滲入骨子裡。過去釧兒覺得那是清高遺世,如今看著嫋嫋青煙裡嶽心元蒼白的臉和瘦的彷彿只剩皮包骨的身形,她卻覺得可怖。一種生怕眼前人隨時都會駕著這煙雲乘風而去的恐懼感。
“釧兒,你沒事吧?”聽見響聲,阿東匆匆走進來,看見她冒血的手指頭,心疼的皺起了眉頭,“啊呀……怎麼這麼不小心!來,我來收拾,你去找點藥膏包一下手!”
“沒事……我沒事……”釧兒搖搖頭,緊蹙的眉卻是絲毫沒有放鬆。
“你怎麼了?心神不寧的樣子……”阿東見她這站也站不住的樣子,只覺得十分擔憂。
“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看少爺那個樣子……我……我……”說著,竟急的掉下淚來,“阿東……你說、你說少爺他會不會……”
“別胡說,”阿東嚴肅的制止他,“管家是爺的兄長,爺怎麼會讓他有個什麼呢?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就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你看、這廚房還要收拾……”
一邊說著,阿東一邊彎腰去收拾。釧兒看著他,心不在焉的道著謝,也不顧手上正冒著血,重新倒了一碗粥,匆匆出了廚房。
“對了,釧兒!”阿東卻在這時追了出來,“昨兒個霖煙坊的老闆將管家的香料送了來,我給放在了你們外間暖閣的櫥子裡,你記得拿給他。”說著又憨厚的笑了起來,“我是不太懂,不過感覺管家那麼妙的人物,跟這些香啊煙啊的,還真不是一般的襯。”
釧兒知他在安慰自己,感激的笑笑,端著托盤轉身離去。
回到院子裡,正巧嶽心元醒著。
嶽心元並不是個奢侈浪費之徒,只是能享受的時候絕不含糊。初入狀元府的時候,嶽心元便將自己住的小院徹底改造了一番——命人運來了山石草木,引水作塘,搭了亭臺樓閣,住在其中,如臨畫裡。趙天志第一次來便稱讚為“一隅納蘇杭”。
而此時嶽心元便坐在臨水的一塊平整石板上,靠著假山,神情慵懶,一身青色衣衫幾乎要與滿園翠綠融為一體。
聽他那個在吏部的副手說,因為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睡過去更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醒,所以醒著的時候,他工作的賣命程度“就像發狂了一般”,這是那個副手的原話。
好在大考結束,只要有新官上任,他就可以好好休息調養了。
想到這裡,釧兒的心神定了定,這才走到嶽心元身邊。
“少爺……”
“嗯?”嶽心元聞聲回過頭,看到釧兒這副樣子不覺苦笑起來,“又讓你擔心了。”
釧兒不語,眼淚卻是不停的掉。
“別哭了,與其哭的什麼也看不清,倒不如再看看我們這小院子,回頭……可就見不著啦。”
這話裡的意思,釧兒不敢去猜,也不敢猜。
“少爺你——你要走麼?”
嶽心元點點頭,又搖搖頭:“是‘我們’——左右我說我要離開,你也不會讓我一個人走,不是麼?”
“釧兒曾立誓,願終生侍奉少爺左右!”
嶽心元嘆口氣,並非勸解,只是無奈:“可是你分明知道,我也並不希望你為了我犧牲本該屬於自己的幸福。嶽心元此生註定孤身,而你……”
“少爺請不要說了,若不是少爺,釧兒現在早已不知身在何處!”釧兒急急打斷他的話,“能伺候少爺就是釧兒這輩子最大的福氣……釧兒什麼都不要,只求跟在少爺身邊伺候少爺!”
又是一聲長嘆,嶽心元發現自從自己考下這狀元來,嘆息的次數快要趕上過去二十餘年。
“只是少爺……您要去哪?”雖然自幼擔負起照顧嶽心元飲食起居的責任,卻也一直被嶽心元當做胞妹照料的釧兒畢竟還是少女心性,何況她不滿嶽心凡已久,對於嶽心元要離開一事,反而是比他還要期待。
“這個麼……還是要看天意。”
“天意?”釧兒覺得好笑,“您莫不是打算做個竹筏子,隨著大江而下,漂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