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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一次,不會再多。採青與晚晴也不見了蹤影,每日只有家丁送來飯菜,間或打掃一下房間,偌大的別院外戒備森嚴,裡面卻是空空蕩蕩,一個人影也不見。
顧明軒除了極用功的練著心法之外,每日還在熟悉左手用膳。他的右手手腕也漸漸恢復的活絡,但手指仍是不似自己的,毫無動靜。
知道了端木探不出真實內力之後,他練心法便少了許多後顧之憂,甚至比以往更加努力。他只希望等師弟來的時候,自己多多少少能幫上一些忙,而不是像以前一般一貫的拖累他。
每天日落時分,顧明軒便會抽空看著遠方的落日,回想那日與師弟在容山山頂的平和與靜謐。不知師弟此時此刻又在做些什麼,是不是也同他一樣,正看著同一片日輪。
但這一等便又是三個多月,若不是想到七夕將至,顧明軒還沒察覺,竟已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對師弟的訊息就這麼斷在了前往西蜀,顧明軒心裡的期待,終於漸漸的被不安佔據。
這不安有一部分的確是源於師弟的姍姍來遲,更多的卻是因為他不知自己的內力究竟修到何種地步。那次家宴之後端木極少來,便是三日一次的探脈,也很少對他說話。
雖不知自己修到什麼程度,顧明軒卻總覺得端木的眼神有些變了,這近幾次探脈過後,端木總會似有深意一般的看他一眼。
他隱隱有種預感。也許他已等不到師弟來了……
一直以來支撐他的無非就是這點期望,往往這沮喪的念頭一起,身體都似失了氣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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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被顧明軒內力所震之後,端木自也是留了心眼,眼見顧明軒已在府中專心修煉了半年,按先前的內力增長來推算……也該到了收網的時候。若是真放任他這麼練上一年,到那時候一切就都是未知之數了。
“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東西。”
端木漫不經心問出這話的時候,顧明軒坐在他跟前,正收起手整理著衣袖,聽見這一問,動作明顯的一滯,許久才放下手,垂下眼簾,低聲答道:“沒有。”
平日裡端木府也未曾怠慢他,得這一答案一點不出意料,可端木見他那模樣,不知為何總覺得心有虧欠,又問:“……那有什麼心願嗎。”
原來還只是猜測,但聽見這一問,顧明軒便完全肯定了端木真正的意思。壓抑不住的絕望蔓延到心口,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強忍著脆弱,卻還是先紅了眼眶。
沉默瀰漫在兩人身周,往常來去匆匆的端木這一次卻沒有著急著離開,只是靜靜坐在他對面,等著他調整氣息,等著他的回答。
“……我想。”
這兩字一出口,話便又斷了。端木輕嘆著看向那低著頭的青年,糾結,思忖。突然之間將他帶到絕望跟前,卻給了這一絲恩惠,或許還不如沒有的好。
不知過了多久,那氣息紊亂的人才深喘一口氣,顫抖著開了口:“我想給師弟留一封信。”
“寄往何處。”
“……”顧明軒的身子有些發顫,眸子也泛著水汽,但仍是穩住了氣息,儘量平心靜氣道,“與我的屍身一同入土。”
若是凌初如約來尋他,便說不定能讀到,若他沒有來,不過是無人知曉,也不見得自己自作多情。
聞言,端木垂眸,算是默許了。以顧明軒的腦子,這算是他最明智的一次決定,太過分的要求不會被允許,因此他只能提出這一個不貪心的請求。
又坐了片刻,端木才起身,問道:“別院可有筆墨?”
生怕再開口就會哭出來,顧明軒沒有回話,卻還是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我晚上過來,你隨意。”
拋下這一句,端木便轉身離開了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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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的書案上粗細不一的筆一直襬得整齊,顧明軒從櫃子翻找出了積灰的紙張,吹了吹暗塵,在案上攤開,又取了墨塊兌了些水,將松墨在硯臺中圈圈打磨。
看那青絲一般的墨汁在清水化開曾是顧明軒最陶醉的時刻,哪怕身處風月樓那種不正經的地方,只要鼻息間的墨香一起,他便能感到不安的心沉靜了下來。
但此時,他卻是一邊研磨一邊落淚,自端木走後,這淚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掉。夕照的日光透過窗落在書案的一角,他知道時間不多了,左手仍固執的磨著墨,右手不便,只能用手肘部分的袖子擦眼淚,手忙腳亂的,擦了這邊,那邊又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