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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效自己小時候學說話也學得極慢,兩歲時好不容易學會說話,自江州回到宮內,一換了陌生環境,便又不願開口了,自然不願苛責兒子。
嬤嬤們要過來看著,李效示意道:“不妨,讓他自己摔幾回。”
李效小時候與太后住在偏殿,那時大虞皇后聲威正盛,後宮爭風吃醋,無人來管,幼時的李效在宮中來去,每次走路摔倒,太后俱是嚴詞厲斥,令他自己爬起來。
李效把兒子抱著越過門檻,耐心地看著他走出花園,李承青遠遠地看著太液池,說:“人。”
李效被打斷了思路,問:“什麼?承青,叫‘爹’,看父皇口型,‘爹’,會叫麼?”
李承青說:“人,水。”
李效:“水,水怎麼了?”
李承青要朝池子裡走,李效蹙眉把他抱著。
李承青又說:“掉下去,掉下去!”
李效敷衍地點頭,說:“回去了,承青。”
李承青唧唧呱呱地叫,似乎十分興奮,李效又道:“他在說什麼?”
一嬤嬤賠笑道:“前幾天小殿下半夜醒了,要出御花園,朝池子裡走,半夜三更的,也不知聽見什麼了。”
李承青笑吟吟地,從欄杆下笨拙地鑽過去,李效連忙把兒子弄出來,交給嬤嬤:“抱回去。”
李承青被抱走了,李效看著太液池出神,池下的水道都兩百年了,還沒封上,過幾天得尋個人來用岩石堵上。
掉下去?李承青的聽覺這麼好?能聽見半夜池子裡水響?
是夜四更,烏雲蔽月。
李效夜半出殿,早就等在延和殿外的兩名御林軍侍衛馬上過來,李效示意不可聲張,帶著他們到太液池去,避過巡邏往來的侍衛。
“你們拿著夜明珠。”李效說:“到水下去看看有什麼異常。你從東朝西,你,自南向北,聲音別太大了。”
兩名侍衛解下外袍,脫了靴子,輕手輕腳地下水去,李效躬身手按欄杆,在池邊等著,烏雲過,銀白月光無邊無際地灑了下來,合著太液池水面的鱗波微微盪漾,一起一伏。
“陛下!”一名侍衛譁一聲出水,把一個麻布袋子拖向岸邊。
李效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沉滯而粗重,親手發著抖解開麻袋的系口繩。
袋裡裝著幾塊大石頭,與一具屍體。
對著月光細細端詳,那人一身太監袍,正是被池水泡得五官發脹的喜公公。
三天後,一輛馬車入京,停在一間大宅子外,數人將一具大箱子提進了府裡。
幾名親兵開啟箱子,把眼上蒙著黑布的許凌雲抱出來,一路顛簸勞頓,許凌雲的臉頰上現出難受的暈紅,被放在一張榻上。
藥粥遞來,許凌雲張口就吃,也不多問,一聲不吭,默默地把粥吃完了,無人給他解去手上的繫繩,密室中一片靜謐。
“臣參見陛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許凌雲深深吸了口氣,不予置答。
“陛下流落民間。”那聲音帶著難言的悲壯:“我大虞兩百年江山,竟是受賊人所篡,如今終於尋得陛下……”
“誰的陛下?”許凌雲淡淡道:“參見陛下是用繩子捆著的麼?”
那聲音道:“京師耳目眾多,微臣勢單力薄,恐此事被發現,臣一家老小死不足惜,只怕連累陛下。”說著恭敬上前,跪在地上,以絞子剪斷許凌雲手上繩索,卻不解開他的矇眼布。
許凌雲也不除下矇眼布,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答道:“微臣乃是唐傕,安陽人士,與當朝唐思將軍乃同族,守護大虞宗廟十載有餘,不常往來京師,是以陛下任鷹衛隊長時未曾見過微臣。”
“唐思呢。”許凌雲道:“你既守宗廟,朕若沒記錯的話,當是五品參將。”
“是。”那人道。
“按大虞律法,守護宗廟之職不可擅離,你既能知此事,想必是他的授意,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事的?”許凌雲又問。
那人答:“唐思將軍正在想法穩住太后與那奸賊,時機一至,便當擁護陛下回朝。”
許凌雲的眉毛微微挑了起來,喃喃道:“你還是沒說清楚,唐思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70、 篡位令
是喜公公洩露了內情?不應該,以太后那等精明之人,跟在身邊的忠心定無可挑剔,老太監知道後第一件事是回報太后才對。
當時院外又沒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