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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方式走的,怎麼說也該表明下心跡:一、我對你的感情只是兄弟之情,二、即使你如此對我,我也還是不恨你。
總歸,日後可能再也不見,他要圓滿地畫上一個句號。
蘇小陌的腦子往往在關鍵的時候會秀逗一下子。這回他就完美地表現了這個品質。收信人在看見這句話後,本已是又恨又惱的腦袋一下子連僅存的理智也丟棄了。
裴旦嘴角還淌著血絲,胸襟上一大片吐出的黑血,臉色慘白著要出去追,被馮淳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地乞求:“殿下您顧著自己的身子,這如今是什麼時候,您萬一出了差子,可被有心之人乘機得逞了。”
裴旦拿腳踹馮淳。可是他剛從鬼門關逛了一圈回來,力氣實在使不出來,沒有踢開馮淳,被抱住雙腿動彈不得。
馮淳繼續求著:“您就是踢死奴才,奴才也不能讓您這麼出去。求您好好養著,等身子好了,再去尋人,再去謀算,殿下,您辛辛苦苦了這些年,不能因為這麼個事全部毀了呀!”
裴旦艱難地開口:“他……他走了……他不能走……”
馮淳:“御林軍已經出城去追了,過了這幾個時辰,他又是在那位的幫助下逃的,想必逃得遠了。您這個樣子出去,御林軍不光不能全力追蹤,反還要照顧您,這也是壞事的。”
裴旦盛怒之下未想到這許多,直到馮淳提到了那一位,才陡然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下,拳頭捏得死緊,骨節高高聳起並泛白:“你說……他……他怎麼……”裴旦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力氣不大,只發出悶悶的一聲輕響。他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穩,被馮淳扶住了,緩了兩口氣道:“小王、錯了。”
一字一字,字字帶血,從他牙縫中擠出來,就如同承認這十幾年來可笑的痴心妄想。攥著紙的手緊了再緊,直像要把指甲刺進肉裡。
“你會後悔的。”
如同唸咒一般,他咬牙吐出這幾個字,身體一軟便暈倒過去。
馮淳嚇得一連聲地喚,又是御醫又是湯藥,半個時辰之後,裴旦才又悠悠轉醒。只是他這次醒來,與上次迥然不同的安靜,就像燃盡了生命裡最後一抹天真,整個人透出沁人心脾的冷意。
裴旦安安靜靜地吃完了藥,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半句對蘇小陌的事都沒有問起,就像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第二日強撐了身體去了泰安殿請安之後,便回了毓正宮休養。
他再沒有比這時候更加乖順的時候,幾乎是御醫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一日三餐的苦藥,飯食中沒有半點犖腥,睡前對各大穴位的針刺與拔罐,他都一聲不響地默默承受下來。半個月過去,倚仗著往日累下的好身體,毒素全部清出體外。
葛太醫笑著收了診包:“殿下大好了,以後可不用見老臣了。”
裴旦素來敬重這位醫術高超的葛太醫,當下便客套了幾句令馮淳送了人走。
馮淳回來後就見著自家主子以一種很陌生的表情坐在炕上,說是陌生,是因為從他服侍主子的十幾年前起,他就從來沒有見過主子臉上這一種表情。該怎麼說,是很複雜,很……可怕。
裴旦似乎在想什麼東西,看見馮淳進來竟然對著他笑了一下。他素來孤獨,有些話也偶與馮淳說上一說:“小王想起來一件很高興的事。”
馮淳摸不準裴旦的心思:“是什麼?”
“也是前時急糊塗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一時忘了。”裴旦站起來,走到櫃子邊拿出一個木盒子。
馮淳認得這個紅漆雕花木盒,是年前大月國進貢的寶貝,裡面的東西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聞香蟲。
裴旦開啟盒蓋,一股清雅的淡香便從盒中飄出。他嗅著那香,眸中剎時佈滿沉沉的黯,而後悽然一笑:“也許我一早便料到了,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將盒子放低,馮淳就看見裡面的東西,是一條食指粗的白色的肉蟲,有兩個米粒大小的紅彤彤的眼睛,懶懶地躺在盒裡的錦緞上,偶爾蠕動著。
馮淳不喜歡這類看上去怪異的東西,有點噁心。可是裴旦似乎很開心似的,嘴角噙著笑,居然伸出食指碰了碰蟲子。
蟲子被他碰得用力動了動。
“這叫聞香蟲,與那香玉是一對。當初大月國的使者說過,這兩個東西同生同死,只要香玉還在,不論多遠,聞香蟲都找得到。”裴旦說完,唇邊的笑容更加肆意,“他以為逃得開,小王就讓他知道,背叛的下場是什麼!”
這話說得陰毒,彷彿浸了毒汁一般,馮淳當時冷汁就下來了,腿有點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