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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藥方快步出去抓藥了。凌絕心只一心念著辛如鐵,對於自己中的毒能不能解倒是一點也不關心,此時聽得紙上並沒有辛如鐵的去向,滿懷的希望都落了空,無力地合上眼,眼角慢慢地沁出了一滴淚。
呂慎自然知曉他的想法,柔聲安撫:“來人既肯告知解藥,想來不是懷有什麼惡意,定然也不會加害辛莊主。”正說話間,懷虛匆匆趕到,呂慎便將方才的情況詳細稟知,末了道:“仔細想來,下藥的人把解藥的方子放在那麼一個地方,倒像是算準了這裡的情形一樣,實在教人有點心驚。”——算準了他們會檢視香中的藥物,算準了他們會把香鼎拿到凌絕心跟前,算準了凌絕心臥在地上,恰能看見鼎底。而這一舉動又透著幾分捉弄之意——不然的話,為什麼不把藥方放在更顯眼的地方呢?
懷虛靜靜聽完,皺眉不語,半天才道:“這人的用意頗費思量,眼下先靜觀其變吧。”心裡暗暗盤算著要如何動用這方土地的人脈,追查辛如鐵的下落。過了一會兒,定恆把配好的解藥送來,凌絕心服下不久果然回覆了知覺。此時他也冷靜下來,慢慢回憶自己被毒倒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眾人。
定恆道:“凌大夫,寺中小僧甚眾,像你所說那般年紀的也有三五個,不如老衲把他們都叫來,讓你認認?”
眼下並不是客氣的時候,凌絕心立即道好:“那就有勞方丈了。”
不多時,十餘個小和尚陸續來了,大的約莫有十四五歲,小的不過是八九歲。因為事先得了囑咐,他們一進門就貼著牆根一溜兒排開,都規規矩矩地站好了。定恆道:“尚未成年的小僧都在這裡了,請凌大夫來看看有沒有要找的人。”
凌絕心仔細回想那個小和尚靈動的眉眼,挨個看去,不住搖頭。看到最後,忽地“啊”了一聲:“我知道了,他不是和尚!”
餘人俱是一愣,凌絕心激動地指著一個小和尚的頭:“那個孩子的頭上沒有戒疤!”出家人須在頭頂燒戒疤,擄走辛如鐵的小孩雖然一身僧衣,可是凌絕心分明記得他頭皮青青,光潔滑溜,並無戒疤。
“如此說來,那就是有外人故意扮成僧人的模樣,好混入寺中了。”定恆遣散一干小僧,越想越覺此事處處透著詭異,“這般所為,倒不像是世仇宿敵……凌大夫,令弟在此地可有什麼故交舊友?”
呂慎腦中靈光一動,失聲道:“難道是……”底下的聲音卻被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他此時的欲言又止實在教人揪心,連一直神色不動的懷虛也顯得有些著急,凌絕心更是按捺不住:“慎兒,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想到什麼,你倒是直說啊!”
“我剛才在想……”呂慎猶豫了一下才道,“這事會不會趙姑娘有關係……”
“趙晴川?”凌絕心有些發懵,“怎麼會和她有關係?”
“師父,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沒跟你說……”呂慎有些訕訕的,“半個月前,辛莊主曾託我去告訴趙姑娘,說他的眼睛已經復明了,讓她不必掛懷……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會不會是她……不肯死心?”辛如鐵當初答應過趙晴川,只要痊癒了便差人告訴她一聲。那天辛如鐵想起這事,便趁著凌絕心走開的時候,請呂慎代他傳這個口信,呂慎自然責無旁貸地跑了這趟腿。趙晴川聽說辛如鐵大好了,喜極而泣,流露出的情意毫不摻假,也教呂慎十分感慨。事後呂慎當然也不會把這事告訴師父,免得另生枝節。此時聽得定恆提起“故交舊友”,登時便想到了趙晴川,可是再想又覺得不可能:趙晴川不過是一介風塵弱女子,怎麼會有這等本事?
呂慎說出此事,凌絕心不免心頭泛酸,但也知道如今並不是吃飛醋的時候,默不作聲地聽完,搖頭道:“不會是她。”顯然他也和呂慎想到了一處:也許趙晴川有這麼做的動機,可她哪來這麼做的能力?
懷虛可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皺眉道:“趙晴川?姑娘?她是什麼人?”
“是弟弟的一箇舊識……”凌絕心含糊地道,“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聽說他們也有多年不曾聯絡。前些日子我們一起出門,才偶爾碰上的……”
懷虛一言不發地看著凌絕心,目光淡然,卻透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凌絕心再不情願,也只得把語焉不詳的部分交代明白:“她本是歡場女子,對弟弟頗有情意……後來從良了,不知道怎地在這長樂鎮上安了家。那次偶遇時,她曾幫過弟弟躲著我……不過,我瞧這次的事跟她沒什麼牽連。”
“怎樣都好,既有線索,總要去看看。”懷虛當先轉身,“慎兒,你帶路,我們到趙姑娘處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