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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凌絕心明知她是存了捉弄自己之意,卻也找不到理由來拒絕。眼見眾人都各自去了,慕容馨右手叉腰,鐵鉤朝唯一剩下的鼎爐一指,頗有幾分姑奶 奶的氣勢:“我來開路,你跟在我後面。”
凌絕心地捧起香鼎,心中是三分無奈,七分感激——慕容馨讓他跟在身後,自是見他滿手傷痕,特意要免他披荊斬棘之苦。
果然,慕容馨一路當先,遇到帶刺的植株先以鐵鉤壓開,再讓凌絕心透過。等到兩人找到合意的山洞時,她的衣裙被勾扯得破了不少地方,凌絕心身上卻沒再添新的傷口。
“小侄兒,是你進洞守著好呢,還是我進去好?”慕容馨見他一頭草屑地從洞口鑽出,眉眼笑得更彎。
凌絕心也不在意她口頭上佔自己的便宜,將火把弄熄了,道:“還是我進去吧。”若真有酡貉追尋香氣而來,必然會鑽進洞中,那時在洞內守候著的人就是能最先下手擒它的人。凌絕心這時只恨不得酡貉就在眼前,怎肯放過最先接觸到它的機會?
慕容馨知他心急,微微一笑:“好,那我就在外面接應。”她舉目四顧,找了棵不高不矮的樹,鐵鉤在樹幹輕輕一點,一個漂亮的翻身便躍上了枝椏。此時天已全黑,月亮比昨夜更圓,只見她一角紅衣輕晃一下,隨即隱於枝葉之間。
凌絕心細心整理了一下洞口四周的雜草,盡力抹去有人踩過的痕跡,然後捧起香鼎,貓著腰進了洞。他剛才查探過,這洞穴頗深,只是甚為低矮,須得弓著身子才能前行。野獸天生懼火,因此他沒有再點火把,只憑著記憶來到靠後的位置,在一角的山壁挖出個凹處,把香鼎藏在其中。從來處看去,一星點兒火光也見不著了。凌絕心做好這一切,便蹲坐在了另一角,心中默默祈禱。
這香鼎設計精妙,爐膛與銅壺之間留了道不大不小的縫隙,使得流經膛內的空氣恰能讓炭火保持燃燒不致熄滅,又可以最大限度地延長燃燒的時間。而爐中的紅羅炭是炭中極品,火熱耐久,這香足以焚上一夜而不絕。
洞中漆黑一片,沒有什麼可以標記時間的流逝。凌絕心縱使心急難耐,也只能默然枯坐,把全副心神都放在捕捉周遭的動靜上。但洞外傳來的,一直只有呼呼風聲,時強時弱,不曾止歇。
漸漸地,香氣充滿了洞內的空間,一分一寸都盈著無法形容的甜美之意。凌絕心自昨日起便沒合過眼,這時只覺得眼皮越變越沉。朦朧間,他見到辛如鐵遠遠走來,瘦骨伶仃,兩鬢如霜,憔悴的臉上仍帶著溫柔的笑容。心中猛地一抽,凌絕心想要叫他,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只得呆呆地看他走近。但來到近前,辛如鐵已變了個模樣,藍衫烏髮,鳳目凝光,宛然是從前神采飛揚的樣子。凌絕心驚喜萬分,停在原地連動也不敢動,看著辛如鐵溢滿溫柔的眉目慢慢靠近自己。
辛如鐵什麼也沒有說,但模樣又變了,五官輪廓變淺,好像回到剛加冠時的年歲。凌絕心大為詫異,卻什麼都做不了,只得看著辛如鐵再次變化,面目一點點地沾上稚氣,從英俊挺拔的青年,變成了尊貴優雅的少年,再變成聰穎乖巧的垂髫童子。
但無論面目如何變化,辛如鐵凝視著他的溫柔神色卻一直未變。
痴痴地與辛如鐵對望,天地萬物在凌絕心眼中都淡化成虛無縹緲的背景,只有眼前這個人,鮮活而真實。
而在他恍惚之間,辛如鐵又回覆了原先的折損容顏,他唇邊的溫柔笑意不斷加深,卻沾帶了別樣的意味。凌絕心陡覺心慌,想要抱住他,卻發現自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動彈。
辛如鐵靜靜地凝視著他,眸色深沉如夜,目光溫柔似水。
凌絕心眼睜睜地看著辛如鐵把臉湊向他的,緩緩貼近——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劇。
但,缺少血色的唇瓣只是輕輕地擦過他的臉頰,停在了他的耳畔。
辛如鐵的聲音有些飄忽,像是遊逸于山尖的雲霧,捉摸不定。
他只說了八個字。
無邊的懼意如同張開的網,把凌絕心層層包圍,密密纏繞。他亟欲脫困,拚命掙扎,終於——
彷徨張目,入眼的,是從洞口透入的一縷淡淡月光。
額角微涼,他伸手一抹,盡是冷汗。深深吸了幾口氣,凌絕心勉強定下心神,告訴自己:別怕,夢中所有,均屬虛幻。
而心底那抹撕裂般的痛楚,卻是那麼的清晰真實。
掩在山壁間的鼎爐,仍在不斷地吐出縷縷幽香。
作者有話要說:從二零零三年起,四月一日就成了永遠的哀悼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