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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扯唇。“整整兩年,只要到了蒼鷹堡的地盤就不停拔我的毛。聽了最近江湖上的流傳,都說北邊那隻蒼鷹已經被拔毛雁拔成禿鷹了。”
年輕人大笑起來,眉宇間盡是灑脫不羈的明朗。
他丟下筷子,站起來拍拍蒼子夜的肩頭,“放心放心,我有分寸的。至少會給你留幾根長長的翎毛裝飾門面。”
蒼子夜不答言,卻反握住了他的手。“小非……”
雁非任由他握著,也不去掙,只是微微一笑,“叫我大雁。”
寒冷的風從身邊打著旋兒刮過,衣襟沙沙的摩擦響動,溼熱溫潤的唇覆了上來。
※ ※ ※ ※ ※
漠北的初春時日不比中原地區,天黑的很早。午時之後不過兩個時辰,天色就已經黯淡的要掌燈了。
床板的響動聲逐漸停住的時候,房間裡傳來了低低的說話聲音。
“你是一年比一年來的晚了。”
因為是棉被裡傳出來,聲音悶悶的。
“是嗎?”另一個聲音隨口回答道,“因為今年沒找到合適的賀禮啊。”
昏黃的燭光下,厚實的棉被被人從裡面拉了拉,重新裹得緊密嚴實。
沉默了一陣。“你的那些禮物……不要也罷。”
“喂,你這樣說很傷人的心哎。”
“……總比你帶什麼奇怪東西來讓我傷心要好吧?”
“哈哈哈哈有嗎……”
“去年送的那個柺杖是天山毒姥的隨身武器,放在大堂上三個月沒人敢碰,後來還是毒姥自己來拿回去了。前年送的是十萬兩銀子的借條,連我的例錢都連著半年少發了一半才勉強湊齊了。更不用提大前年——”
“打住!”
被子忽然掀開一角,雁非從縫隙裡鑽出來。室內沁涼的空氣吹在臉上,他重重的深呼吸幾次,毛巾拭去額頭細密的汗珠,拿過床邊的中衣披起來,隨手拿過另一件拋在蒼子夜身上。
蒼子夜也起身穿戴起來,低著頭扣衣襟上的幾個盤扣。烏亮的黑髮從頭上垂下來,筆直的瀉落肩頭。
穿好了衣服,攏起頭髮束冠,弄了幾次都歪歪斜斜。眼角瞥到雁非靠在床邊看得直笑,不免有些尷尬。偏偏這些平日都是侍女做的,自己盤弄動作生疏的很。
又折騰了幾次,折騰到雁非也看不過去了,坐到他背後,拿過梳子替他理順弄亂的髮絲,又拿了個玉釦環把頭髮攏齊束起來。
一邊盤弄著頭髮,一邊有事沒事的隨口東聊西扯,從最近江湖勢力的風雲變幻直說到縱橫山莊少主遭悔婚的內情八卦。
“最近你是不是都在北方的時間比較多?”蒼子夜忽然問道。
“是啊。”雁非一笑道,“你連我在哪裡出沒都打聽的這麼清楚?”
“即使沒有特意打聽也能猜得出來。”
蒼子夜淡淡道,“‘東西雙狼,南鍾北雁’。最近你在江湖上可有名的很啊。”
雁非大笑,“都是江湖上的無聊人多事。無論如何,和那花叢兩匹狼並列總不是什麼好事吧……束好了。”隨手把手裡梳子拋到地上,翻身下床。“我要走了。”
蒼子夜微微吃驚, “這麼快就走?”
“是啊,手邊有急事,趕時間。”雁非打理了一下自身衣服,走過去拉開大門。
門外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晚上的夜風突然捲進門來,兩人都微微瑟縮了一下。
“走了。有空再回來。”
聲音還沒有落地,人已經變成一個淡淡的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坐在床頭,黑玉般的眼眸凝望著那消失在門口的人影良久,緩緩收回來,落在凌亂的床縟上。
知道他急著趕去哪裡。
今冬天寒,黃河上游冰封嚴重。按照經驗推斷,最遲三月,黃河的冰凌汛就要到了。
昨天被拔去的五萬兩銀子,想必會被用去準備防備汛災了吧。
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拔毛雁,卻常常一擲萬金,弄得自己身上一個銅板都不剩,讓人聽得哭笑不得,只能苦笑不已。
轉頭望著空掉一半的被褥,觸手猶溫,心頭不覺有些悵然。
蒼子夜披衣下床,凝神看著遠方暗色的天空半晌,輕輕嘆了口氣。
『神甚放,形如眠
鴻鵠一再高舉,天地睹方圓
欲重歌兮夢覺,推枕惘然獨念,人事底虧全』
縱是是翱翔天地的鴻鵠,一旦飛倦了,也會有個地方供他停留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