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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裡想到的問題。十點回到家,繼續閱讀至凌晨一兩點。他很有系統地瀏覽範耶爾的資料。
整理自傳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他已經寫了一百二十頁的家族史草稿,且已寫到一九二○年代。接下來他得放慢速度,開始字斟句酌。
他透過赫德史塔圖書館預訂一些關於當年納粹主義的書,例如海倫·洛夫①的博士論文《反萬字與瓦薩徽章》,探討的是德國與瑞典納粹黨人採用的象徵符號。他又寫了四十頁關於範耶爾與兄弟們的草稿,並以範耶爾作為故事中心主軸。關於當時公司的運作方式,他也列出了需要尋找資料的主題。他還發現範耶爾家族與資本家伊瓦·克呂格②的王國有很密切的關係——這又是另一個需要探索的平行故事。他預估大約還要寫三百頁。根據原訂計劃,他希望能在九月一日前讓範耶爾看到最後定稿,那麼他便能在秋天進行校訂。
① 海倫·洛夫(Helene Loow),歷史學博士,專研瑞典右翼極端主義。
② 伊瓦·克呂格(Ivar Kreuger,1880932),兩次世界大戰之間歐洲最有影響力的商人,控制了全世界三分之二的火柴產量,人稱“火柴之王”。
閱讀、傾聽了這麼多,布隆維斯特在海莉的案子上卻毫無進展。無論他對檔案細節再怎麼絞盡腦汁,也找不出一點訊息能夠推翻調查報告。
二月底的某星期六晚上,他和範耶爾交談時順便報告自己是如何停滯不前。老人耐心聽著布隆維斯特一一道出他所遇到的瓶頸。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範耶爾說:“我敢說我們一定遺漏了什麼。”
“我們還不能肯定有犯罪這件事。”
“繼續努力,”範耶爾說:“完成你的工作。”
“這實在沒有意義。”
“也許吧。可是別放棄。”
布隆維斯特嘆了口氣。
“電話號碼。”他最後說道。
“是。”
“一定有什麼含意。”
“我同意。”
“海莉寫下這些號碼應該有其用意。”
“對。”
“可是我們無法解讀。”
“是啊。”
“或者我們解讀錯誤。”
“沒錯。”
“那些不是電話號碼,而是代表某種意思。”
“也許。”
麥可又嘆了口氣,然後回家繼續讀資料。
畢爾曼再次接到莎蘭德的電話說她需要錢時,覺得鬆了口氣。之前她以工作為藉口,延後他們最近一次預定的會面,他心裡隱約感到一絲不安。難道她要變成無法駕馭的問題孩子嗎?但因為她錯過那次會面,沒拿到零用錢,遲早都得來見他。他實在忍不住擔心她會和外人說起他們之間的事。
這個女孩非好好監督不可,得讓她明白是誰在作主。於是他告訴她這次改在他位於歐登廣場的家中會面,而不在辦公室。莎蘭德聽了之後,在電話另一頭靜默了好一會兒,最後終於同意。她原本計劃在他辦公室與他碰面,就和上次一樣,如今卻被迫到她不熟悉的場地去見他。會面時間定在星期五晚上。他跟她說了大門密碼,她在八點半按了他家門鈴,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小時,她需要利用這段時間在黑暗的樓梯間把計劃重新想一遍、考慮替代方案、讓自己狠下心來,同時鼓起足夠的勇氣。
八點,布隆維斯特將電腦關機,穿上外出服,留下工作室的燈沒關。外頭的天空群星閃耀,但夜寒逼人。他快速爬上山坡,經過範耶爾的屋子,走上通往“東園”的路。過了範耶爾的住處後他左轉,循著較難走的海濱小徑。亮燈的浮筒在水面上明滅不定,赫德史塔也在黑暗中閃爍著美麗的燈火。他需要呼吸點新鮮空氣,但最主要還是想避開伊莎貝拉監視的目光。在離馬丁的屋子不遠處,他又重新回到大路上,抵達西西莉亞門前時剛過八點半。他們直接進她的臥室。
他們每星期幽會一兩次。西西莉亞不僅成了他在這個放逐之地的情婦,也成了他開始信賴的物件。和她談論海莉要比和她叔叔談論更有收穫。
計劃幾乎一開始就出錯了。
畢爾曼開啟公寓門的時候穿著浴袍。他不高興她遲到,粗魯地揮手讓她進去。她穿著黑色牛仔褲、黑色T恤,當然還有黑色夾克。腳上一雙黑靴,還背了個小揹包,揹帶橫過胸前。
“你連時間也不會看嗎?”畢爾曼說。莎蘭德沒有回答。她四下張望了一下,由於先前研究過都市規劃局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