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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在警廳裡對付他的那種態度,卻並不和你此刻所說的一致。”
霍桑嘴唇上的有含意的微笑又一度顯現,“那是他的那副勢利架子的反應。我想煞煞他的驕氣。你總知道我生平最厭惡勢利!”
我又道:“不過他的足印又怎樣解釋?他的那雙圓頭的皮鞋,尺寸不是和地板上的甲印相同的嗎?他雖說昨夜裡不曾進麗蘭家裡去,但他的腳印怎麼會留在屍屋裡面?
霍桑的笑容消滅了,代替的是一種凝目皺眉的苦思神態。他頓了一頓,緩緩地說:“這個問題固然還不能解釋,不過暫時放他去也沒有關係。他也跑不了。”他的眼光在書桌面上停留了好一會,忽又回過來瞧著我說:“包朗,你總也瞧見,那看門的老毛也穿著一雙皮鞋。那皮鞋雖已破舊,但也是圓頭的,尺寸似乎也不小。是不是?”
我點頭道:“是的。那麼,你想這個甲印是老毛留下的嗎?”
霍桑忽然站起來,搖著頭,自言自語說:“我不知道。我委實還解釋不出。”他把兩隻手放在背後交握著,開始在辦公室中低著頭踱來踱去,顯見他又已陷入深思狀態。
室中靜默了一會,霍桑仍沒有什麼表示。我又有些忍耐不住。
“霍桑,你在想什麼?照你說,那陸健笙既然已解除了行兇的可能,餘甘棠的供詞假使完全可信,也不像那案中的主兇,那麼,三個嫌疑人只剩趙伯雄一個人了。現在又根據餘甘棠的證實——那自然要憑他的話完全可信。作一個先決條件——趙伯雄的嫌疑,更要加深了一層。他實供出來,自然可以水落石出。你怎麼反而這樣子躊躇不決?——霍桑,你想些什麼?怎不說出來聽聽?”
霍桑的步子仍舊不停,神思惝惚地答道:“我在想趙伯雄的冷笑,又在想——”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的語聲打斷了。霍桑忙奔到電話機旁。我也跟著他走過去。好像我有一種本能的直覺,覺得這一次電話裡會有什麼驚人的訊息。霍桑拿起聽筒接話以後,我知道對方是倪金壽。倪金壽的聲音特別響亮,我站在旁邊,句句都聽得清楚。那訊息果真是驚人的。
倪金壽道:“霍先生,事情弄僵了——僵透了!趙伯雄已經走了!”
霍桑那隻握聽筒的手,也震了一震,張大著眼睛問道:“走了?可是逃走的?”
“不是,崔廳長放他走的。我在家裡吃過了飯,趕到廳裡去,準備要向趙伯雄問話。據說他起先寫了一個紙條給廳長,後來又要求打一個電話出去。一會,廳長就叫他進見,談了一會,當場把他放掉。你想這件事尷尬不尷尬?”
“奇怪!”霍桑除了這兩個字以外,竟說不出別的話。他呆住了。我也認為這個訊息太出人意外,一時非但想不出應付的步驟,連那崔廳長憑著什麼理由,竟濫用權力,把這樣一個最重要的嫌疑輕輕放掉,也完全捉摸不著。不料那驚人訊息又接連著從電話中傳出來。
倪金壽又說:“霍先生,還有呢,據秦墨齋告訴我,白醫生剖驗的結果,竟說王麗蘭是被刀尖刺破了心房致命的,並不是被槍彈打死的。霍先生,你想這事僵不僵?我們的這半天工夫,不是都白忙嗎!”
霍桑一聽這話,神經上好像起了劇烈的變動。他把聽筒往電話機上一擱,竟不再說話。他在電話機旁邊,靜默了兩三秒鐘,便舉起左手,看看他腕上的手錶。接著,他的臉上忽現出一絲苦笑。
“包朗,你真有先見之明!我不能不佩服你!——現在已兩點半了。”
我覺得他的話,簡直近於不倫不類。莫非這個訊息的刺激太劇烈了,他的鐵一般的堅定的神經,也承 受''不住,竟會因此而喪失了它的常度?我還找不出安慰的語句,他忽然說出幾句比較有條理的話來。
“包朗,我現在馬上要到警廳裡去,瞧瞧那位廳長大人。你不必跟我去。”他向我的臉瞧了一瞧,又笑著說:“你放心,我決不會跟他鬧翻。我衣袋裡雖有手槍,也決不會亂用。你還不瞭解我,我的神經跟你一樣健全——也許比你更健全些。我所以不讓你一塊兒去,因為我還要你擔任其他任務。”
我問道:“那麼,你要我做什麼?”
霍桑道:“你再過半個鐘頭,就到王麗蘭家裡去,先把老毛的皮鞋量一量。”
“好,這個容易。以後還有什麼事?”
“第二步,你,請那老頭兒李芝範,叫他在樓下客室中陪你談話——喂,你須記著,你跟他談話的地點,應得在會客室裡面。還有兩個條件,你得把會客室的門開著,還須把那鋼窗上黃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