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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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這個國家何曾真正有過天下太平的時候?”反正急也沒轍,眼瞅著門庭日益冷落,車馬也愈加稀疏,非往日情景。我和丫頭子日日在菜園裡跟菜農做農活,解愁釋悶;張目、王品他們則閉上門,自在得受不得。我的丫頭子奇怪,就問我:“他們怎麼都不起床呀,病了嗎?”我忍著笑說:“是,他們都累病了。”丫頭子還偏刨根問底:“也沒見他們做什麼活路啊?”我被問得沒了主意,便敷衍道:“他們做活時,你早睡了。”我的丫頭子是個實心眼兒,見著張目的倆小子竟說:“你爹你娘都病得起不來床了,你們還出來玩?”那倆小子狡辯說:“誰說病來,剛頭還說笑話來。”丫頭子毫不猶豫地就把我出賣了:“我爹才剛說的。”我怕惹事,趕緊哄丫頭子走了,說上樹給她摘海棠去。
怕惹事,結果還是惹上了,張目的小子回去給我告了狀。三娘找我算賬:“你跟孩子多嘴多舌說什麼來著?”我趕緊洗刷自己:“天地良心,犯歹的話我一句都沒說。”三娘不信,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教訓我。跑,我沒她腿快;打,我又打不贏她,正不知如何了局。林驛丞那邊廂叫嚷起來:“張目家的,你嫂子發作起來了,快去請穩婆子來。”三娘見林驛丞如此吩咐,不敢耽擱,忙忙地去叫人了。我趕到林驛丞跟前,主動請命:“有什麼營生,你儘管指派。”林驛丞一把幾乎搡我一個跟頭:“我都使不上勁兒,你就更多餘了。”祝氏在屋裡叫得嚇人,林驛丞就更著急了。正火上房的時候,三娘引穩婆子到了,砰地撞上門,將我跟林驛丞都關在了門外。少頃,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我們才不禁鬆一口氣。林驛丞趴在窗臺上問:“媳婦,你怎樣了?”祝氏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好著呢。”林驛丞又追著問:“生個兒,還是生個女?”三娘說:“胖丫頭子。”林驛丞扭臉瞪我一眼:“都怪你跟著,鬧個跟你一樣的結果,要是張目在的話……”未等他的話音兒落地,我便介面說:“要是張目在的話,你就生上一對胖兒子了,是不?”林驛丞嘿嘿一笑:“不是倆兒子,也得是一兒一女。”這時候,三娘招呼說:“進來瞧瞧吧。”我跟在林驛丞的屁股後面也往屋裡走,林驛丞又將我推出來:“你趕緊告訴老孃和王品兩口子一聲去。”沒辦法,我只好掉過頭來,去知會王品一聲。王品媳婦架著老孃,提溜著紅糖奔林驛丞家去;我坐在凳上,叫王品拿酒給我喝。王品說:“待會兒有喜酒不喝,偏要在我兒這喝寡酒,真是個燒包。”我一想,對呀,不能便宜了林驛丞,得讓他把家藏的陳年老酒找出來,叫我好好解解饞。
這一晚上,沒人灌林驛丞,林驛丞倒是自己把自己灌醉了,端著酒盅不住地向老天叩拜:“在下蒙蒼天厚恩,原以為罪孽深重,手上沾的鮮血太多,再不會有子嗣延續香火了,誰知蒼天法外施恩,我姓林的死不足以報萬一……”三娘對張目說:“快扶他去睡下,也省得在這裡一個勁兒胡說八道。”
直軍攻不進來,卻又不退,圍個鐵桶陣。日子久了,城裡的空氣越發緊張了。四門口都跪著披枷帶鎖的犯人,那是夜裡趁黑駕船企圖出城的漁人和船家,也有逃兵,個個被打得遍身是血。林驛丞告訴客棧裡所有人都不許邁出大門一步,反正我們藏的糧食足夠吃上一年半載的了,餓不著。聽說,城裡窮困人家為了一口袋米麵而賣黃花大閨女的不在少數,不知我就怎麼無端想起了當年的九兒,眼淚就像水也似的直落下來。偏巧叫丫頭子瞅個滿眼,她用小肉手替我抹著淚問道:“好好的,你為何要哭啊?”我傷心得要死,也顧不得什麼了,一把將丫頭子摟在懷裡,嘴上卻說:“爹不是哭,是害眼。”丫頭子掙脫我的手說:“你等著,我去給你討眼藥去。”我問她:“你去哪裡討去?”丫頭子理直氣壯地說:“除了張家,還能有誰家。”我又問:“為何非找張家呢?”丫頭子說:“那是我婆家呀。”想來,這又是九兒做的一件功德,還是她想得長遠。
這時候,照看丫頭子的婦人捎話來說:“林驛丞的娘子祝氏要姐兒過去說說話。”我將丫頭子送過去,老孃他們都在。因還未出滿月,祝氏在裡屋斜倚著個素花大靠枕奶著孩子;我不便進去,只坐在外間。祝氏招呼丫頭子到她跟前去,看看小妹妹長得俊不。我聽丫頭子說:“景兒姐姐,你說俊不?你要說俊,那就是俊。”我心說:丫頭子越大越隨她娘了,能說又會道。林驛丞坐在杌凳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理也不理我。我說:“你見了客,一杯香茶都捨不得奉上,像什麼話?”林驛丞皺著眉說:“別招我,我正心煩。”我問他又有什麼煩心事,林驛丞說:“從早上我就派伴兒出去找個奶媽來,溜溜走一天了,到這會兒了,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