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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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身。”光輝說完還憨厚地笑著。
“在哪弄的?還是放書包裡吧。”二狗說。
“跟家裡撒謊要了5塊錢,花了兩塊6買了這把水果刀,還給你買了這個。”光輝說著,遞給了二狗一張很大的賀卡。
當時的賀卡都很小,大概只有64開紙那麼大,而光輝給二狗的這張,足有16開紙那麼大,上面畫著一棵紫色的、很大的聖誕樹。而且,不同於其他平面賀卡的是,這張賀卡表面貼著很多亮晶晶的小星星,很是高檔。二狗當時已經收到了二十幾張賀卡,但沒一張有這張高檔,這張賀卡至少得兩塊錢。平時連1毛錢買個棉花糖都捨不得的光輝,卻給二狗買了這麼好的一張賀卡,二狗很激動。至今,二狗還記得賀卡里寫的一句話:是鴻鵠總能飛翔,願你成為搏擊長空的鴻鵠。
“謝謝你,光輝。”二狗說。
“呵呵,不客氣。”光輝說。
“你去吧,我今天留教室值日,不上操了。”二狗說。
“真幸福,我走了。”光輝說。
這是二狗聽光輝說的最後一句話。
由於沒有去上操,所以事情的具體經過二狗沒看見,以下的內容都是一名目擊者的描述:上午的課間操結束後,韓炳和他的幾個同學就找到了光輝,把他拉到教學樓的後面一陣拳打腳踢。在他們毆打的過程中,光輝拔出了那把黃柄水果刀。由於頭髮被抓住並且頭被按了下來,彎著腰的光輝根本看不清面前是誰,被打得失去理智的他拔出刀,直接朝面前的人連捅了幾刀。
光輝捅到的人就是韓炳。
連捅了6刀,刀刀致命。其他圍著光輝毆打的人嚇得四散而逃。
隨後,光輝被校警帶走了。二十分鐘後就得到了訊息:韓炳在送往醫院的途中身亡。二狗印象最深刻的是韓炳的媽媽,那是個頭髮花白、看起來年齡遠大於實際年齡的中年婦女。她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始終縈繞在二狗的耳邊。“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那雙滿是老繭、被凍裂的雙手抓住了剛剛走進教室的馮老師的領口。
“你兒子是學生殺的,又不是我殺的。”馮老師依然是那種潑婦的表情。
“還我兒子!”已經失去理智的韓炳的媽媽依然用嘶啞的嗓音重複著這一句。
“你再抓我,我就找校警了!”馮老師怒氣衝衝地說。
“還——我——兒——子!”韓炳的媽媽已經沒力氣再喊了,身子癱了下去。
“鬆開!”馮老師看樣子火氣很大,拉開韓炳媽媽的雙手,氣沖沖地走出教室。韓炳的媽媽則趴在講臺上抽泣,班裡的幾個女生把她扶起來,送了出去。
韓炳的媽媽剛進教室,二狗就認出她是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的老太太,以前一直以為她至少有50歲,沒想到她的兒子才15歲。事後知道,韓炳的爸爸去世得早,韓炳的媽媽又沒什麼文化,只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擺一個賣瓜子的小攤,三毛五毛地賺錢供韓炳讀書。韓炳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如今,韓炳死了。
從那以後,二狗再也沒有見到韓炳的媽媽在鐵路工人文化宮前賣瓜子。直到三年以後的一個端午節,正在上高三的二狗騎腳踏車路過另一個電影院——東風劇場時又看見了這個老太太:她坐在馬路邊,頭髮已經全白了,很凌亂,臉上佈滿皺紋,虛弱得很,看起來有六十幾歲的樣子。她手裡拿著一根木棍,木棍上掛著幾個紙做的葫蘆。當地的風俗就是端午節在家中的窗戶上掛個葫蘆。
“阿姨,多少錢?”二狗停下腳踏車問。
“一塊錢一個。”韓炳的媽媽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抬起雙眼。
“我全買了。”二狗拿出早上媽媽給的10塊午飯錢買下了7個葫蘆。
“孩子,找你的錢。”韓炳的媽媽找了3塊錢給二狗。二狗看見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
二狗拿了葫蘆騎上腳踏車,心裡沉沉的、酸酸的。韓炳欺負人的確不對,但他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嗎?因為這點小事而死在最美好的時光裡,值得嗎?而光輝呢?這個總是憨笑的農村孩子,由於殺人時已滿16週歲而成了少年犯,7個月後被其他犯人打死了。他只比韓炳多活了7個月,同樣為此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世界就是這麼奇妙,有的流氓打打殺殺一輩子,到了四五十歲還活得好好的。而有的人,一輩子只打了一架卻死了。
兩個如花的生命就此凋謝,其中的一個就是被下屆、下下屆的同學們稱為“學校建校百年以來最大的流氓”的、“臭名昭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