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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同,她是個溫和的人,平常不多言不多語,總是笑眯眯的,說話又很得體,從來不傷人的臉面。長輩人都喜歡她,平輩的姑娘也和她關係很好。她成了一個有人緣也有影響力的好姑娘。雖然從馬躍死後,她的臉上總帶著些陰雲,眼睛也不明亮了。但結婚後,她的精神似乎恢復了,見人就笑著問好,那溫文爾雅的沉靜性格如同風雨後的天空:短時間的烏雲散盡後,湛藍純淨的顏色又露了出來。
但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是一次不尋常的經歷徹底改變了這個女人。大概是高麗華結婚後兩個月的一天,秋天來了,正是莊稼最後的灌漿階段。那幾天下起了雨,這是東北的秋天常有的事,往往影響收成。細細的雨絲帶著寒意,不停地下著,把黑土地變成了一片泥漿。陰森森的小風吹在人的臉上,鼻子、嘴唇很快就涼了,身體也瑟縮起來。人們下不了地,就開始串起門來。他們吃過午飯,穿上棉衣,走進鄰居家,坐在暖和的炕頭上一邊抽著旱菸,一邊議論著天氣:擔心霜凍提前來臨,這樣的話,莊稼就會停止灌漿,歉收是難以避免的。
如果是晴天,高麗華的事情大概傳得更快一些,但這次也不算慢。當大多數人得知發生了大事時,高麗華剛被抬進房間裡,躺在了炕上。她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讓你往縣裡打電話,你咋還沒打呢?”馬奎瞪著牛眼咆哮著。
“打了,他們說這就來。”答話的是馬奎的五弟。他還沒結婚,和父母住在一起。馬奎家人口不少,兄弟五人,三個姐妹。姐妹都出嫁了,馬奎的四個兄弟也有三個成家了,但分出去過的只有老二和老三。馬奎是老大,和父母在一起過。老四也剛結婚不長時間,正在籌措著蓋房分家。在這個屯子裡,像馬奎這樣的家庭已經不多了。這主要是因為馬奎有出息、有工資、有權,蓋的房子是磚瓦房,全屯子最大、最好的。馬奎是個有心胸的人,只要父母兄弟願意在他這裡,他都能接納。這是成功人士的主要特點,有錢有勢了,脾氣也就好了,心胸也大了起來,一個暴發戶就更是如此。當然對同事或部下是不會這樣的。
“這是咋整的?”屋子裡來了個老人,馬奎得管他叫三爺。
“不知道。剛吃完飯,她收拾了碗筷,到外屋地去洗了。我們在炕上待著,就聽她喊了一聲,完後就聽見‘撲騰’一聲,動靜可大了。馬奎跑了出去,叫喚了聲‘快來’,俺們也出去了。一看,她在地上抽著,臉煞白,眼珠子往上翻著,嘴裡冒白泡,可嚇人了。俺們也沒見過這架勢,誰也沒敢動,還是老五第一個上前去扶他嫂子,這不就這樣了……”馬奎的母親說。這是個胖胖的老人,馬奎長得像她。屯子的人們提到她就會說:“別看現在她挺實誠的樣子,過去可有名了。”說著,臉上就泛起神秘的笑。成熟的人們一看就懂,這是指她年輕時有過風流韻事。馬奎的父親也不是個好惹的角兒,年輕時也是屯子裡的一霸,後來娶了馬奎的母親,生了幾個孩子後才消停下來。
縣公安局的車終於來了,這就是馬奎讓他兄弟打電話要的車。那時縣裡的急救車是很不容易叫到的。幸好馬奎在縣公安局有朋友,而且是有求必應的朋友。於是,一輛滿是泥漿的“嘎斯69”就停在了馬奎的家門口。
“嫂子咋的啦?”司機問道。他和馬奎也認識。
“誰讓你來的?”馬奎的親戚七手八腳地用被子包裹著還在抽搐的高麗華,馬奎卻拿出一盒“大前門”招待著客人。
“老趙。”司機說。老趙是馬奎在部隊時的戰友。他們一起轉業回來,一起分到縣公安局,馬奎在那裡幹了一年就調回了家,而老趙卻願意在縣城裡工作,但他們的友誼並沒有因為工作分開而中斷。除了這個老趙外,馬奎在縣公安局還有幾個好友,那是這個好結交朋友的人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內結識的。回到家後,馬奎一直和他們來往著,逢年過節,馬奎總給他們送去豬肉、豆油和許多農產品來鞏固和發展友誼,等他到縣城辦事,那幾個朋友也不虧負他,請他吃飯、喝酒,反正可以報銷。
“咋成這樣了?”司機看了一眼從被子裡露出慘白的臉和凌亂頭髮的高麗華。她的抽搐剛過去,但渾身發硬,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般。馬奎的父母聲嘶力竭地哭著,掐著兒媳婦的人中。
“行了,你們鬆手。”馬奎喊著,粗暴地把母親的手拉開。“上車!”他憤怒地叫道。司機看見他的眼角里滲出了淚水。“這小子,別看生性,對這媳婦是真好。”司機搖搖頭,讚歎著。
車到縣醫院時,高麗華又抽搐起來。她仰面躺著,身體繃緊,慢慢地弓起來,又慢慢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