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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行明屈膝斂裙袂,便躲到內間去了。
將上炕落座,還沒拿上繡花繃子,行明便憋不住了,面帶青色,一把將繡籠推開,一副皺眉癟嘴的模樣。
行昭看著好笑,把繡籠拉近身,選了副水天碧的銀絲線,邊垂了頭就著牡丹花邊繡,邊問:“三姐這是怎麼了?吃誰炮仗了?”
行明一癟嘴,低了聲湊近說:“那黃家——”話到嗓子眼,說不下去了,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怎麼好意思說得出自己看不上的人家來提親的話。
行昭卻瞬間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賀太夫人帶著一家子女眷去定國寺添香油的時候,碰巧遇見了黃家,這不奇怪,奇怪的是黃家還帶著他們家的小郎君一道去,這就有兩廂相看的意思了,可行明最後也不是嫁的黃家,而是個家無恆產的舉人相公啊。。。
行昭也停了針線,將繃子歇在手上,看著行明,有些訥悶:“黃家怎麼了?難不成黃三娘對晚宴上的事兒還不依不饒了?”
素青捧著廣彩描金花鳥人物四方碟進來,裡頭盛著鹽津梅肉乾和棗幹,笑得溫婉。
行明朝行昭搖搖頭,很一副不好說的模樣,見素青進來了,趕忙撐起小臉問:“前頭講到哪兒了?”
素青捂著嘴吃吃笑:“這我哪兒知道啊,二夫人與老夫人說話,難不成做奴才的還能貼著耳朵去聽?”
行明失望垂頭,行昭看得分明,若真是為了黃賀兩家聯姻相看這事兒,行明打死不說也屬正常,左右往後也都會知道,黃三娘是這個德性,看孫看老,他家長輩能好到哪裡去?只是行明不說,自己總也不好率先提出,只好勸慰:“二嬸與祖母總不會對你壞吧,靜待著就是了唄。”
行明亦是輾轉一夜,又想著黃三娘得理不饒人的樣子,又想著若真嫁到黃家,自個兒沒個過硬的夫家,母親更是舉步維艱,又隱約閃過黎家二郎舒朗的眉眼,心頭一驚,似掩飾般喝了口杏仁酪茶,半晌才吐出句話:“這茶可真苦。”
行昭笑著搖搖頭,捧了蜜餞說:“總有甜的,三姐你嚐嚐梅肉乾。”
少年不識愁滋味,比起生死性命攸關,世間的所有情事都屬尚能挽回的狀況。
前廳裡,瑞腦銷金獸,有煙裊繞,二夫人爽脆清麗的聲音在空蕩的大堂裡,似有綿音迴轉繞樑。
“媳婦拿不定主意,只好來求娘。女子嫁人猶如第二次投胎轉世,一旦嫁不好,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媳婦嫁到賀家來,娘待媳婦就像親女兒似的,這便是媳婦的福氣。”二夫人極會說話,奉承得潤物無聲。
太夫人心忖,黃家如今的形勢也不差,一家人都是會做人的,否則哪有這麼容易能和臨安侯府攀上交情,只是用賀家庶子的嫡女去套黃家,會不會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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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親事(下)
更新時間2013…8…3 15:06:49 字數:2580
太夫人手撫在光滑的黑漆楠木幾桌上,是石榴簇百子戲嬰的圖案,賀家延綿百年,如今兒孫旁支,在九井衚衕裡都住不完,更要步步為營。
“你先說說,你看中黃傢什麼了?我眼裡頭,黃夫人眼皮子有些淺,她家姑娘行事眼神我也不喜歡,黃太夫人孃家是揚州鹽商,出身也太低了。”太夫人緩緩說著,將黃家的女人們分析個遍,卻絕口不提黃小郎與黃老爺。
二夫人心裡有些不以為然,臨安候太夫人,能看上誰?恐怕看宮裡的皇后娘娘,都能嫌棄她方家行伍武夫,看誰都小家子氣兒。面上卻也只有賠著笑說:“怪說呢,孃的眼睛真毒,黃三娘就是黃太夫人養大的,學了一身的臭毛病,昨兒個把我們行昭和行明氣得夠嗆。”
太夫人眯了眼,晚宴上的事兒,在馬車上張媽媽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個全,行明先挑釁,到二夫人嘴裡就全成了黃家娘子的臭毛病了。老二媳婦劉氏出身中山侯府,旁支嫡出,難免眼界就薄些,光曉得要讓女兒低嫁,好仗孃家的勢,不受欺負。卻不曉得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結了親就像有了條線將兩個陌生的家族栓在一起。
“既然都結下樑子了,還硬拉生拽在一塊兒做什麼?小心結親不成結成仇。”太夫人接著就說。
二夫人一時語塞,支吾說道:“行明嫁的是黃小郎,黃家娘子隔不了幾年就出嫁了,黃小郎是黃家長房嫡長子,行明一嫁過去就是宗婦。。。”
嫁過去就是宗婦,主持中饋,又有賀家撐腰,這日子想過不好都難。二夫人的著眼點只有行明,唯一的女兒過好了,比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