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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到匪夷所思這很正常,存在決定意識,工農商學兵所在階層不同,意識形態自然各自不同,所謂‘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都是指學識接近志同道合之人。世界觀不同你怎麼講也是對牛彈琴。”
“好你個老右派,牛什麼牛,再牛你也是個右派。天天得向毛主席請罪。”
“你不是說我們在默哀嗎?”
“我*你媽譚滿漢,你再說我廢了你。”
“好好,我錯了,這屋裡就咱倆,多一個人我都不能說這個笑話,你還真急了。好,下不為例。”
“這還差不多,你是右派,知道不,只許你老老實實向人民低頭,不許亂說亂動詭辯。打到譚滿漢!哈哈!”
“你們一老一少嘮得還挺熱鬧呢,孫總呢?”
郝正賢走進工棚只看到林彬和譚滿漢,沒看到從來不動窩的孫楷,覺得不對勁便問了一句。
“不是下洞裡收秋去了嗎?我們接到你電話就一直沒看到他,以為他下洞去了,怎麼,他沒下去嗎?”
“沒有,洞裡就我自己,沒看到他呀。”
“不好,要出事。”譚滿漢好像預感到了什麼,脫口而出。
“我們趕緊分頭找一找,我下洞裡喊一喊,你倆去水庫邊喊一喊,這些日子他情緒太低落,可別尋了短見。”
“啥事別老往壞處想,他一個不聲不響的人,說不定蔫了巴唧的回宿舍去了。”
“但願如此,他的飯盒還在這呢,不能回宿舍,我們分頭找吧。你倆把這五節手電筒拿著,水裡樹上都照一照,是不是投河上吊了。”
孫楷失蹤果真急壞了郝正賢他們三個,他們洞裡洞外滿山遍野地喊了起來,結果除了山谷的回聲沒有孫總的一點回應,不得不回到工棚另商計議。林彬無意拿起了孫總的飯盒,發現很輕,馬上就高興起來說:“這飯盒是空的,孫總工程師是吃完飯走的,看來還是回宿舍去了。”
“什麼時候吃的飯?林彬,你看到了嗎?”
“沒有,對呀,我一直在屋裡,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沒看到呢。”
“你開啟飯盒看看。”譚滿漢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
“郝技術員,飯盒裡有信紙。”
大家全明白了,這是一篇絕筆,三個人悲痛地拿起手電筒奔向卸石渣的場地,細細在石塊中查詢,他們找到了肉渣、手指、工作服碎片,天那,孫總早已化成了碎石塊了,又被我們一車一車地裝上來,一車一車地扔進這山谷裡,我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啊!郝正賢,林彬都情不自禁地失聲痛哭起來。
譚滿漢卻麻木得沒有一點表情,在他的腦海裡,所充填的似乎只是那些悲哀的往事回憶。它就象一位火葬場裡的工作人員,或者說象一位大醫院裡經常解剖看著死人的醫生,把人生這些積澱的鏡頭都已經昇華、散淨,凝成了太虛夢幻的氣體。他覺得人生就是這樣,不呼吸這種氣體就不會有當代人生。他把這類悲哀的事都包裹起來,內心裡的酸甜苦辣誰也品味不到,外觀看去,他無動於衷的表情就像只有一層渾圓光滑的外殼,傻氣到肚子裡的滿腹經綸也都嘔成了大糞,大腦裡的驚人智慧也都燒成了一片空白,他就像包裹著一層蠟衣的六味地黃丸,所經歷和所看到的那些往事,早已失去了發酵、沸騰、噴發、爆裂的動力了,他表面上所流露著的只有沉靜、淡漠、茫然、麻木無動於衷,不把六味地黃丸的蠟衣扒開,扔到嘴裡嚼上一嚼,那又酸又甜又帶點苦味是品不出來的。
這哭聲感動了上蒼,下起了蒼涼的秋雨,又颳起了陣陣寒風,雨水打在工棚的油氈紙蓋上啪啪地響,一陣一陣的山風吹得落雨嘩嘩的產生了一種節奏感,好象天籟間有神仙給孫總遺留的絕筆小詩譜曲,山間松濤、柞林以及工棚周圍的草木都和著這風帶來的五線譜娓娓動聽的唱了起來:
轉身走了以後,我臉上沒有淚水,
只有超脫的喜悅。
雖然身上揹負的回憶很重很重!
可我的前方是絕路,沒有了希望的轉角。
面對活著感到愉快的人,
我由衷地問候一聲你們好嗎?
感情在我心裡都是真的,
真得讓我無法自拔!
要狠心忘掉一個曾經愛過的人——妻子、兒子,
又談何容易呢?
也許在這個世間真地動什麼也別動真感情,
男女情結、夫妻恩愛、舐犢慈親、掛念憂心,
都不能泛起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