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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沒有嘲笑他,彷彿渾然不覺,從揹包裡又掏出一瓶水遞給他。他大汗淋漓,正覺得渴,接過來一口氣喝了半瓶,“你喜歡歷史?要不要我給你講講這幾座院子的歷史。”他暗自慶幸自己每趟去洗手間躲著的時候都用手機百度了一下故宮的詳盡知識。
說完發現小舟沒聽他說話,正扭著頭往一個方向看。夏末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一個帶隊的導遊正在給遊客講解,距離他歇腳的臺階有幾步距離,小舟站在他對面凝神細聽,不知不覺露出懵懂神色,夏末逆光瞥見他小耳朵上柔柔的一層絨毛。
“那是防火的水缸?外頭鎏的金被八國聯軍給刮下去了?”小舟突然轉過頭來皺著眉頭看夏末。
“是啊。”夏末愣了一下,“你那什麼表情?熱血小青年兒?” 小舟沒有搭理他的調侃,他的眼睛很亮,逼著夏末,“那你怎麼告訴我說,是故宮裡頭的太監晚上值班的時候無聊用指甲撓下去的?”
夏末莫名其妙,順口反駁,“我什麼時候說的?”剛說完就回過神兒來發覺事情不對,“上次來的時候我說的?”那還真有可能,大男生帶小孩,被問到不知道的事,難免會有些……神來之語。
瞅見夏小舟挺不樂意地瞪著他,他反應還挺快,立刻反咬一口,“你不是說你都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的東西多了!”小舟看著嘻嘻哈哈的夏末,盯進他那雙幽深眼睛裡更深的地方,深深埋藏著的情緒突然爆發,“我還記得你特別怕熱,晚上非要抱著我睡,因為我比較容易晾涼。你晚上躲在游泳池邊給小情人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都已經睡著了,還捏我的臉來涼手!”
夏小舟語出驚人,旁邊一對來旅遊的中年夫妻狐疑地看著這兩個年輕男人,不知道夏小舟是在發洩八歲那年的怒火,太太似乎被嚇了一跳,迴避地拉著老公離開他們待的殿角。
夏末本該尷尬,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如此。但是他尷尬了十秒,接著實在忍受不住小舟生氣時迅速倒退的年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小舟吃了一驚,夏末神色的溫柔讓他回過神兒來,突然揪心地難過,他從來沒想要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從來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會指責夏末,夏末從不虧欠他什麼。他張皇地剛要道歉,卻發覺正看著他的夏末不知是看出了什麼,漸漸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小舟失去了道歉的勇氣,他與人真心交往時那股時不時就要湧起的逃跑念頭又跑出來解救他了,而且這一次來的比以往都更自暴自棄。反正自己當初報復地沒有告訴他自己在唸他的大學,還任由他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無業遊民,被有錢的姐姐包養,他對自己也失望了,那剩下的絕交的部分也就很好完成。
“我一輩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兩種人。”小舟避開了夏末越來越辛辣的視線,面對著宮牆訴說,“一種是見了我就覺得自責的,我從來都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另外一種是覺得孤兒就應該自強不息的,這麼覺得的人就該站到我的位置上,好好看看生活有多實際。”
“我正好兩種都佔了。”夏末點點頭,承認了小舟的說法,“確實非常可惡,也很無聊,你這麼想是對的。”
小舟沒有看他,情緒在他的胸口,彷彿是隻屬於八歲那一年的渴望和軟弱正從他的心底奮勇向上翻騰,就快要壓過他的理智,讓他俯身去擁抱那個好不容易才又遇到的人,求他像小時候一樣對他,不要當他已經這樣大了,哪怕再一個夏天也好。
他想轉頭就走,就挑左邊那個看起來很荒僻的院子吧,他可以一個人走丟在這座巨大而複雜的宮苑裡。他為什麼非要惡作劇地把夏末拖到連棵樹都沒有的地方懲罰他呢?因為自己把那一年的夏天當作寶貝慎而又慎地珍藏在記憶中,所以就可以來控訴夏末嗎?
當然,如果他真的轉頭就跑,那就更幼稚了,夏末是個認真負責的好男人,事情不會就此算了的,夏末會去追他,檢查他崩潰得要不要緊,會自責,會尷尬,甚至會道歉。那樣就太沒有意思了。
他默默地等著自己的胸口平復下來,想到要是八歲那年,他或許真的可以這樣任性發脾氣,為的是得到夏末更多的重視。可惜有些事那時候沒有做,就再也沒機會了。
“我說的太過分了,其實不該這麼說。”他回頭看著夏末,藏好了心頭的渴望和不平,微笑了出來。做個虛情假意的孩子吧,帶好面具,通情達理,做個沒有意思的好人。“你帶我的那個夏天,我……玩得很開心,後來也時常想你。”要是那個時候我想辦法去找你,求你憐憫,你會不會時常回來看我?八歲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