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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勞花先生操心了,還用不著這麼早,我還有事,先走了,”
未等花清遠反應,靜子已經跑出了他的辦公室。
信子一見這情況,也要跟出去,卻被花清遠叫住了,他從抽屜裡拿出一條白色的絹帕來,遞給信子,“我不知道說錯了什麼,還請信子小姐幫忙勸勸,實在對不起。”
花清遠一臉無辜,看得信子長嘆一聲,一把扯過那個絹帕,快步跑了出去。
花清遠望著兩個女人先後離去的背影,眼角眉梢裡,帶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瞭然。
算計是一種天性。
花清遠是個兩世裡,都被迫或主動要去算計,才能過日子的人。前一世,他惟一沒有算計過的人,是他的親弟弟,這一世裡,只有程蝶衣。其他與他接觸過的人,他或多或少,都算計過。
這兩個日本女人,他更是從頭到尾,只有算計。或許對靜子稍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愧疚吧,那也是極淡極淡的,可以忽略不計的。
有了靜子的失態和那一句看似閨怨的話,可幫了花清遠大忙。
花清遠回家後,立刻把那張寫著日本親王明日飛離北平的報紙,團了團扔到了廢紙婁裡,
隨後,花清遠叫來了小凳子。這時,恰好程蝶衣不在家,去了他師傅關老爺子那裡。
屋裡屋外都沒有人,花清遠的聲調卻還是控制得極低極低,叫小凳子俯耳過來,“還記得五少爺長什麼樣嗎?”
五少爺花清近先因其出身問題,後因其所作所為,在花家露臉的次數,少得可憐,後來又被其父花盛璋逐出家門,斷了父子關係。
花家裡,只有一眾老僕才會記得他,後入門的僕人,都不知道花家還有五少爺的。
小凳子是自小跟在花清遠身邊的,當然知道花家五少爺的光輝事蹟,至於五少爺的相貌,模模糊糊還是有些印象的。
見小凳子點頭,花清遠又道:“我四哥的七七眼看就要到了,你拿著些黃紙,去西郊亂墳崗的一路,扔些灑些吧,我四哥畢竟是在那裡亡故的。”
花清遠這話說得雲裡霧裡,小凳子有些糊塗,這話明明是騙騙外人的,今兒主子是怎麼了,好似他自己也信了般。
花清遠的眼睛定了定,豎起的耳朵,沒有聽到異樣的動靜,哪怕是在自己的私宅,花清遠保持著高度的‘隔牆有耳’的信條,直到確定安全,他才又壓低了一個聲調,只見唇動,不聞有聲了。
但是小凳子是可以從花清遠動著的嘴唇裡,聽出花清遠說什麼的,他常年跟在花清遠的身邊,要是沒有點這樣的本事,也不會在一眾小廝裡,混到管家的位置了。
等他聽明白花清遠說得是什麼時候,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他張大了嘴,“五少爺不是……不是已經槍……”
小凳子想說五少爺花清近不是幾年前就被槍斃了嗎?怎麼可能還活著……
花清遠冷笑一聲,“你確定亂葬崗邊沒有人時,翻翻那堆死屍,看看五少爺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放在裝紙人的箱子裡,用黃紙蓋好,偷偷拉回來。”
檢查城門崗的兵,大都是中國人,他們大都明白黃紙紙活的意思,嫌這東西穢氣,多數不會碰的,而且他三哥花清遲,在他四哥花清邁廣佈流行死於西郊土匪手裡,他積極剿匪開始後,就調防到西城門來了。那些兵,他們大都知道花清遠和他們長官花清邁的關係。
就算偶爾有日本兵同時把著,奔喪的車,還是他們花府隔七天就奔一次喪的馬車,即使檢查也是馬馬虎虎過去了。
“是,主子,屬下明白,”
小凳子聰明伶俐,立刻會意自家主子的意思,轉身退了出去。
花清遠望著被小凳子帶好的房門,慢慢地站起來,踱步到窗前。
望著窗前一枝臘梅,他想起了上一個冬末春初,他四哥花清邁坐在這處視窗,與他說窗外新草的事,心裡湧上一股淡淡的酸澀——如今景在人亡,說來很是傷感。
與靜子和信子隨意聊過的幾句話裡,至少透中出兩個資訊:一是報紙上所說不實,這位親王世子絕不是明天動身起程去東北;二是靜子過激的態度可以反應出來,報紙上所說的部分事實,親王世子肯定是最近幾天要走。他想要動手,需要找準時機,動手了。
憲兵隊裡,他偶遇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他一打眼就看出來,那是他五哥花清近了。
除了特殊的犯人,否則憲兵隊處決犯人的方式,通常都是站成一排的掃射,他們習慣於打身體,心臟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