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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去過?”
“聽說過,斐月島原本不是什麼出名的門派,但最近好像因為新任島主的整頓變得有名氣起來了。”
蘇炎暉努力回憶那日南宮卓在烈火樓說的話,他說他哥哥南宮凱是島主,他是副島主,於是問道:“那人是南宮凱嗎?”
裴亦墨稍稍點頭,喝下一口茶:“年輕有為。”
蘇炎暉沒有再答話,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二人便這樣坐著,片刻,裴亦墨的茶碗已經見底,忽然道:“炎暉,還留著我給你的《玄梅白簪》嗎?”
蘇炎暉點頭:“當然啦。”
“從中悟出什麼玄機了沒有?”
“沒有,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我一直覺得那是你酒後寫的。”
“炎暉,那可以說是我畢生的心血,它叫《玄梅白簪》,顯然和《白梅玉簪》是有莫大的聯絡的,修煉《白梅玉簪》時配合《玄梅白簪》,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蘇炎暉手裡的扇子差點再次落地。
“什麼?!墨兒,事半功倍?你是說,如果修煉好了,會比你現在還厲害?”
“是的。”
蘇炎暉不禁瞪大了眼睛,如果這兩樣東西落入野心巨大之人手中,天下定會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保管好它們,炎暉。”
“嗯。”
蘇炎暉看著裴亦墨漆黑漆黑的眼眸,苦笑一聲,想起自己總是在詢問,又總是找不到答案的問題。
“墨兒,你告訴我,什麼是紅塵?”
裴亦墨略略愣住,溫柔地笑道:“怎麼突然這樣問?所謂紅塵,不就是你身處的這個世界麼?”
蘇炎暉卻不依不饒:“我只是問你,什麼是紅塵。月上樓的老鴇說,紅塵便是不解。”
“紅塵不解,不錯,這紅塵確是天下最不解之物……悠悠歲月只能老了人心,你卻奈何不了,的確是不解紅塵。”
蘇炎暉笑:“我問的所有人都說紅塵就是我一輩子都理解不了的東西,難道這天底下就真的沒有人明白了嗎?”
“唰——”摺扇合上,蘇炎暉細細端詳,發現半生消磨,這把扇子跟著他也已經是磨得斑駁。
“怎麼說呢?我這一生殺了這麼多人,可是,殺人容易,要承受殺人帶來的後果才是最難的。”
“哈哈,那以後——那些冤魂會來找你索命嗎?”
裴亦墨忽然害怕起來,但極力掩飾著搖頭,說:“會吧。”
蘇炎暉不屑:“你也太不會撒謊了,一邊搖頭一邊作肯定的回答。美人兒,你是不是怕鬼魂吶?”
美人點頭。
蘇炎暉沒想到他會怕這種玩意兒,忍俊不禁。
“沒關係,有本少爺在,沒什麼能傷害得了大美人!”
第六十四章
次日,六月,夜晚,洛陽,醉忘池。
一葉扁舟,湖上波光在月華下點點星星,白水夏月,月下泛舟,雲暗幾重。跟著微風的節奏,湖邊蒹葭柔柔招搖,和斑駁的樹影一道曼妙地舞動。
三千青絲拂上他的肩,這人明眸皓齒,一雙蜜糖棕的狐狸眼微微上挑,他不以為意,帶起一抹淺笑,抬頭仰望星空。湖泊靜的彷彿一面鏡子,映著湖中央的小楫輕舟,遠遠望去,那湖中一點舟楫似是大海中一針而已。
空白的,恍然的,他的目光和月光糾葛在一起,不知落在何處。悠遠,明亮,璀然。洛陽中土醉忘池,若是有一天,他一覺醒來卻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個夢境?如果這是夢境,醒來還會不會碰上裴亦墨?
月光迤邐,浮生一夢。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湖邊已經是落英繽紛,飛花如雨。一切似乎萬年不改,只有淡淡的銀光色,無暇而透明,雖是微風,卻也讓划船那人衣袂飄飄。
蘇炎暉手中懶散的持著船槳,卻也不劃,只是讓它在靜謐的湖水中半身漂浮。
裴亦墨的手中是上好的羽觴,其中盛了半樽豔酒,在他瑩潤如玉的指尖中流轉自如。
他已微醉,輕笑著,這笑那麼邪佞,那麼妖媚,似是嘲笑紅塵兒女的俠骨柔情,似是在苦笑自己一生也誤入情網。
“醉忘,便是解脫。”
蘇炎暉是站著的,聽了這話把目光從虛妄之處收回,看向半躺著的裴亦墨。
“炎暉,你知道嗎,殺人不是最痛苦的,承擔殺人所帶來的後果才是最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