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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婦幽幽吐了口濁氣,又道:“天漸涼了,不知表姐在寺如何了。你去備車,再打發個人去回王妃,就說近來府裡事兒多,我要到寺裡給王爺和王妃求一道鎮宅符。”
婆子遲疑了須臾,到底還是勸道:“夫人三思。今兒正是府裡去給各個廟裡送月例香供的日子。若是讓那些長舌的瞧見您去見‘那位夫人’,沒得婆羅院就知道了。平白讓人疑心了去。”
美婦聞言兩唇抿得緊緊的,許久後恨恨道:“那你打發人悄悄送些衣裳去吧。告訴表姐,改日我再去看她。”
婆子答應著這才得起身出去了。
又說優曇婆羅院裡。
馨和郡主一走,太妃從佛經中摸出一封書信來。
是鄭國公給太妃的親筆。
書信太妃早看過了,此時也不開啟。
太妃手持書信目光悠遠,思思默默地忖度了好一會子後,喃喃自語般,“也是安哥兒大展宏圖之時了。”
罷了,太妃叫來封嬤嬤,並讓她附耳過來,悄聲道:“明日你去尋依怙,便如此這般說……”
只是到了次日,不待封嬤嬤找上葉勝男來,薛雲上便在排雲樓巧遇鄭國公世子,也是薛雲上的舅父——周安。
襄郡王妃正是周安的胞妹。
說起這位周安來,也是個不問庶務的主兒,身上領的不過是閒差,素日只愛花前月下,吟詩作對的。
世人皆道他是神仙一流的人品。
故而在排雲樓這樣的地方能遇見周安,薛雲上倒不意外。
周安將薛雲上領到他慣常使的廂房。
舅甥二人敘過家常,便說起朝堂上的事來。
只是薛雲上聽得多,說的少。
周安終究還是提起了如今兩淮鹽商的事兒來,且還是直言不諱地道:“那差事你父王可是讓你不可插手,虛打個幌子便成了?”
薛雲上一怔,抬頭看了看周安,也沒接他的話。
周安見薛雲上如此不以為然,只是讓薛雲上斟酒喝一盞才笑道:“你父王還是這麼個謹慎的性子。”
說襄郡王是謹慎的,那還是好聽了的,只為在薛雲上面前,周安不好道其父親的壞話。
周安又道:“此事瞧著弊大於利,若果周旋得當卻也是難得的機會。”
後,周安到底與薛雲上還說了些什麼,暫且不提,只說葉勝男。
葉勝男依照薛雲上出門前的吩咐,將今日新作的糕點往王妃處送去,回來遇上了封嬤嬤。
封嬤嬤過將一個布包遞給葉勝男。
葉勝男開啟一瞧,裡頭是一件簇新的繡百鳥百蟲厚錦鑲短風毛的披風。
封嬤嬤道:“這料子是太妃賞的,也是今年最新的花樣。顏色也好,姨母就讓人給你做了件衣裳。”
葉勝男將包袱推還給封嬤嬤,道:“姨母,我如今什麼都不缺。這樣好的料子,你留著給自己做衣裳才是。”
封嬤嬤又推了回去,道:“這花樣到底該你這樣年紀的穿了才好。就我這樣歲數的人了,穿這樣新鮮的花樣子,沒得被人笑話說我是個老不修的。”
葉勝男只得作罷,又道:“先頭我打發人給您老人家送去的勒子你可收著了?都這時節戴的,現下我手上還做著昭君套,選的都是好毛料,暖和得很,等做好了再給你送去。”
封嬤嬤面上雖不顯,但心裡卻受用得很。
說著,封嬤嬤就將衣服給了葉勝男身後跟著的小丫頭,道:“你且先打發她們去吧,我有話同你說。”
葉勝男回頭對幾個小丫頭道:“你們先行回去,告訴你們關雎姐姐,就說三爺熨衣裳用的藍香草精露我放青金雕漆的匣子裡了,裡頭的小瓶都貼有小箋,讓她瞧著揀就成了。還有,三爺說今兒回來是要寫字,先頭我瞧著紙張也不多了,還是再去領些回來才好。”
小丫頭們一一答應著去了。
罷了,封嬤嬤攜著葉勝男慢慢往府裡深處走去,一面走一面說。
先說徐大丫她外祖家,當年鬧饑荒才把她封嬤嬤和徐大丫的娘,姊妹兩都給買了。
葉勝男問封嬤嬤,可曾怨過?
封嬤嬤搖頭,說是幸虧是被買進了王府,家裡並未貪圖多出來的幾兩銀子,把她們姊妹買到那種腌臢地方去。
後來封嬤嬤就說起了舊日與徐大丫的姐妹情分,漸漸才說到她如何到的太妃身邊服侍,自然又說起老襄親王在時,妻妾惡鬥的事兒。
葉勝男覺著味兒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