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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裡,司天監上上下下幾十名官員被困了十多天,不許人探視,也聽不到外面的風聲,只知道前陣子有些人陸陸續續被放了出去,歸順了新朝。
他們從進來那天起就憋著一口氣,哪怕心裡頭戰戰兢兢,一日更比一日著急,但是沒到那最後一步,沒有一個人敢違背餘舒的命令,哪怕江山易主,不等到她的訊息傳來,不知她是死是活,誰也不敢擅作主張。
那個女人掌權這幾年,手腕強硬比之前任大提點有過之而不及,十二府世家被她輪番收拾了一通,如今司天監留下來的高官哪一個不是對她馬首是瞻。縱然有人生出異心,也要掂量掂量背叛她的下場,萬一她這次僥倖逃過一劫,等到她捲土重來之日,他們只會比現在更慘。
於是乎,亡國之時大難臨頭,司天監竟然成了最硬的一塊骨頭,落在那等已經逃出生天的舊臣眼中,可不就是餘舒的厲害了。
“王爺您往這邊走,人都在前頭關著。”
死氣沉沉的牢房裡。突然傳來的人聲格外清楚,隨著一連串的腳步聲逼近,被關在牢籠裡的易官們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警醒地望著來人的方向,心裡頭一陣地發憷,唯恐是來提刑的。
外頭是大白天,牢頂的天窗透著光,一束一束地打在狹窄的過道上,當他們看清楚走在中間並肩而行的那兩道人影時候,不禁瞪直了眼睛。木愣愣地從地上爬起來。
大燕平王爺。他們早就見過,不是沒人懷疑他就是失蹤多年的薛家大公子,那樣貌實在相似,只是沒人膽敢宣之於口。然而現在讓他們目瞪口呆的。卻是毫髮無損地走在他身側的華服女子。
“太、太書!”當時就有人激動地叫出聲來。
文少安最先撲到了牢門邊上。看清了餘舒的模樣,險些喜極而泣。人盡皆知他是她手底下最聽話的一名屬下,不知多少人背後冷嘲熱諷他是她門前一條惡狗。可誰知他若不是跟了她這麼個主子,就憑他的出身,這輩子根本就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哪能年紀輕輕就做了太承司少卿,既受了她的恩惠,被人罵是一條狗又何妨。
“您能平安無恙,真是太好了。”
餘舒對著他安撫地點點頭,掃了一圈關在周圍牢房裡的部下,打量他們面黃肌瘦,身帶鐐銬的狼狽相,心知他們這回受了煎熬,卻能堅持等到她出現,已是十分難得。
“委屈你們了,本座這就帶你們出去。”說著便對薛睿點頭示意,讓獄卒開啟牢門放人出去。
喜從天降,司天監眾人沒想到她剛一露面就能放了他們,頓時驚喜交加,當真覺得是來了救星,不枉他們咬緊牙關熬過這些天。
“太書,這、這是要放我們回家嗎?”
餘舒平視前方,兩手疊攏在腹部,神色凝重地宣佈道:“前朝已故,大燕取而代之,此乃天命所歸,本座承蒙當今聖上感召,現今歸順於本朝,復任大提點一職。爾等是否願追隨於我,復興司天監,輔佐當今皇帝,造福天下黎民?”
眾人再吃一驚,面面相覷,一時間沒了主張。這事兒要是換在半個月前,他們還要糾結一場,可是前頭出去了那些人,聽說都官復原職了,眼下餘舒這裡發了話,他們若是不應,難道這一群亡國之臣要梗著脖子去殉國麼?
“下官寧願追隨太書。”
“辛某也是。”
最先出聲回應的是文少安和辛雅,文少安也就罷了,辛雅可是司天監這一群人裡最最老奸巨猾的那一個,君不見餘舒掌權之後,就連德高望重的曹左令都被她連根拔除,唯獨他平平安安地坐在左判官位上,一動不動。
角落裡,任奇鳴輕輕嘆了一口氣,望著餘舒鎮靜的模樣,心知安朝大勢已去。她沒能保住聖祖的江山,卻保住了司天監,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一切謹遵太書吩咐。”任奇鳴不由想到:倘若朱公在天有靈,是不是會後悔將司天監交到她手上呢?
眼看三司兩局的主事官和副官都點了頭,餘下眾人再沒什麼好猶豫的,紛紛躬身作揖,響應她的號召。就這樣,餘舒不費吹灰之力便招撫了一群易官重新為她效力,可想而知今後這些人要想在新朝立足,必然要牢牢地依附在她左右。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抬抬手:“都免禮吧。”
薛睿背手立在她身後,待她施了恩惠,這才走上前板起臉道:“你等應當慶幸,幸有餘大人極力為你們求情,否則哪有這樣便宜的好事,赦免了你們不說,還叫你們官復原職,你們真該出去打聽打聽,多少王公侯伯還在這牢裡等待發落,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