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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益純忽地道:“先生那裡,你待怎地?”
鄭靖業接得非常順口:“先生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退避一旁就是了。先生與蔣嚴州近來打得火熱,有蔣嚴州幫襯著,朝政上面就不會犯什麼忌諱。你問的我答了,我問你的話你還沒答呢。”
顧益純搖了搖頭:“天不早了,堂堂宰相犯夜禁可不好。”
宵禁怎麼禁得住宰相?他是有權批特別能行證的人,鄭靖業識相地不再接話,念起兒女經來,順便問一問子女的學習情況。
顧益純想了一想,道:“阿琰最像你。”
鄭靖業笑道:“我的閨女,當然像我!”
顧益純搖了搖頭:“不是相貌,是性情。我未見四娘,單是看的這些子孫裡,只有她最像你!她要是個男子,扔到四十年前的山陽,又是一個鄭靖業。”
鄭靖業的臉嚴肅了起來,此時名士如果光是行為瀟灑、有點學問也就是尋常貨色,最考驗名士們水平的一項業務還是品評人物。在這個做官靠推薦、靠餘蔭、靠招聘、靠自薦的時代。
顧益純名聲之響,超不過師傅也是讓人垂涎,這一雙慧眼也是功不可沒。鄭靖業未顯達時他就慧眼識英材,鄭靖業果然位極人臣。他評魏靜淵欲速不達,魏靜淵身死家破。他說蔣玄應有拜相之福,蔣玄應現在就是宰相之一。在這一點上遠勝其師。
鄭靖業對兒女稱得上是關心了,對小女兒更是疼愛,只是素日裡小女兒只是顯得早慧而已。即使不願意承認,鄭靖業心裡還是明白,隨著家裡日子越過越好,子女們吃苦耐勞的精神是隨著排行倒退的。他小時候吃了多少苦?鄭琇這樣的還經過一些,已經“煦煦如君子”了,何況幼女?
鄭靖業平生一大恨事,就是覺得長子不夠果敢。他最引以為豪的,恰恰是自己的堅毅果決。
顧益純唯恐天下不亂地又加了一句:“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廢話,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但是顧益純這句話似乎別有深意。
“這樣最好。”回去還是觀察觀察吧。
鄭琰不知道她已經被她老師和她爹討論過一回了,她正在跟杜氏一起看禮單。
開學快一個月了,她跟她的哥哥侄子們才得了兩天的假,明天是她七歲生日。
顧益純很重視基礎,要求學生們認真打基礎。跟他接觸久了,你就會發現,顧益純看起來像個痞子,行事方式也帶一點無賴,但是骨子裡還是帶著一股子的正統氣息。
當年他給鄭靖業打基礎的方式就是讓這貨抄書抄書再抄書,對於弟子們,都不用迂迴的,直接讓抄來背去。習射更是要求天天重複練習,雙臂練得抬不起碗來,他也不肯放鬆一點要求。
打基礎,就是要夯實了。
什麼理由都沒用,什麼?你說你聰明?過目不忘?不用抄了?誰說的?
基本功,就是靠這樣重複機械地練習打下來的。
以前鄭靖業找的老師,學識上遜於顧益純,且再不屈的風骨在遇上宰相家的時候也不可能與對待平民完全一樣。在鄭靖業看來已經算鐵面無私的家庭教師,在顧益純眼裡完全就是在混水摸水。
鄭琬曾經想反抗的,結果被顧益純親自挽起袖子修理得哭爹喊娘。顧益純是世家子,世人尚世家,他又有能力,鄭琬被修理完了,變得服服帖帖。鄭琰非常識趣,不像她哥哥那麼笨地抗議,老老實實學習,還給自己訂了學習計劃,得到表揚。
苦日子過了好多天,終於得了假——鄭琰的七歲生日到了,眾人終於逃出生天。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她爹不是說七歲生日過了才給改課程的麼?怎麼顧先生一到,他爹說話就不算數了,欲哭無淚。
據嫂子們說,女孩子總要學著管家的,可以從自己身邊的小事做事。於是,她被拉來看她自己收了多少禮,杜氏直接把這些都劃歸了她的私房。反正……這裡面需要回禮的並不多,越是貴重的禮物越不需要回,因為它們都是下面人討好鄭相的。
而需要回的禮都不會太貴重,很多都不需要回,至少不需要她回。因為送禮的人有些是她爹的平級,只是為了表示意思,自然不會給個七歲的丫頭送太貴重的禮顯得失了身份。有些則是“賜”,是從宮裡出來的,或者是某些宗室貴人所贈。也是各有分寸的。
這些東西多是小女孩用的首飾,鐲子啦、釧子啦、小簪子、耳環、項圈、項鍊等等等等,還有些精緻的擺設,精美的絲綢,實用的小飾物,在其中鄭琰發現了比較熟悉的香薰掛球,撈過來放到一邊,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