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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自己那個時代,活的悠閒自在,尚且沒有這樣的自卑感。怎麼說也算個開國功臣的後代,正統高幹子弟,在家是自小寵到大的獨子,在外是欺男霸女的渣攻。長到成年,在部隊裡當上軍官,他那樣的痞氣,一路摸爬滾打平步青雲,倒也子承父業成績斐然。
沒想到一夢初醒,自己回到幾千年前,變成這樣一個人,身處這樣一個時代。
宋昱這個人,後世史學家稱他為統一全國做不可忽略的貢獻;人文學者給他判下為求高官厚祿,封妻廕子,置天下蒼生於不顧的罪名;野史裡他以色侍君,逆人倫、亂綱常……總之,都不是太好聽的話。
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倒黴的角色了呢?
身體在自己身上,想做什麼還由不得自己?這是最初的想法,多天真。那時候宋昱不懂,時代太倉促,新舊交替之間,一切愚昧的熱情和狂妄的幻想都被碾碎其間。
直到他第一眼見到年少的天子。
輕幕風和,翠竹繁花,淡黃的柳葉柔枝下站了個人,宋昱一驚——竟是鸞沉……來找自己了!然而那人與自己隔空相視,挑著右眉,五官是旖旎細緻的媚,眼波卻輕薄寡淡的一種冷,消瘦纖細的身子包在淡金色繡著暗紋的龍袍裡,綢帶在鳳冠兩側沿著鬢角混著幾縷青絲散落肩頭,更顯出一張臉蒼白剔透。
他愛極了這個人,卻痛恨他的權勢地位,怕他的輕蔑淡漠。自己若是不做那個遺臭萬年的武將,為他打下江山,又怎麼可能得到那人一點點的注意呢?
終於還是釋然了。
宋昱想,這樣的眼神一定不是一個臣子看君王應有的眼神,不是畏懼和忠誠中的任一種,而是帶了強烈佔有慾的洶湧澎湃。這種眼神帶著赤|裸裸的慾望,鸞沉一定一眼就看得出來,宋昱卻沒有控制自己,他或者還是希望鸞沉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站在他面前,鸞沉只能到他肩膀的高度,而這樣的距離讓宋昱忍不住去想象把這個人環抱在懷中,可是要給他什麼的東西,才能讓他多看自己哪怕一眼呢?
宋昱站定,主動佝僂些許,直視鸞沉道:“微臣宋昱他日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為光耀門楣、肥馬輕裘,只求了卻君王天下事。”
也許,只有天下罷。
芙蓉帳暖
君王賜酒於天子寢宮,宮燈微瀾,席前對坐,把酒言歡……恐怕是這世上千萬臣民的夙願。宋昱覺得酒涼味苦,滑下嚥喉,帶了細刺一樣扎人。好像是自己一句話就把眼前這人哄得高興,沒有成就感,只有些心虛。
鸞沉看上去比平時都要柔和,昏暗的光線裡,睫毛投出的陰影寧靜的覆著眼窩,他旁觀宋昱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喝的說話舌頭打結,自己也好像受了感染,不禁自己也酌了杯,象徵性的啜下一口。
陳年好酒的香氣滿溢芳庭,宋昱躊躇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陛下,其實我不是這裡的人……”
鸞沉酒量很好,絲毫沒有醉意,便漫不經心的的泯下一口:“我知道,你是潁上人。”
宋昱聽罷大笑:“陛下誤解了,我不是這個世上的人。”
鸞沉忍住笑:“莫非你要說自己是仙女下凡?有你這樣的呆的仙女?”
宋昱有些不滿了:“我不說了,說了你又不相信。”
鸞沉:“好罷好罷,朕信。你倒是說說,那個世界和這裡有何不同?”
宋昱道:“吃的用的……太多了,我來也有四年了,記不太清楚了。不過有一件事,我記的很清楚。”
鸞沉:“嗯?”
宋昱:“那時天下已定,自南向北只姓一家,幅員遼闊,國泰民安。”
鸞沉:“天下已定?”一句輕飄飄的話,沒人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口。
天下已定,是怎樣一個時代……太令人神往。
要說命理,鸞沉不信,說宋昱真是什麼妖魔,他也不信。但他信機緣,世間萬物陰陽,和則順,斥則逆。順著勢頭,也許宋昱就是註定要幫他的人。
宋昱看著他眼底的欣喜,知道這人一定對自己敘述的事情產生了某種誤解,但是他沉溺在這種虛假的重視中難以自拔,也只能在心底自我安慰:“恐怕這誤解,也是冥冥中的定數。”
碗兒撩了殿門邊的錦簾,空曠的寢宮中倆人席地而坐,隱隱綽綽間觥籌交錯,一盞色澤微熙的橘紅宮燈在黑暗裡柔婉的擴出一小塊空間。
她的手指在空中僵住——我的陛下,您有多少年沒有這麼好看的氣色了……
掩住嘴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