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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雨依然時下時停的,沒有收住的徵兆。顏寧說:“晚上就別去遊燈了,省得摔跤。”
大家都覺得很遺憾,不過總算是做了花燈,也算是種安慰。今年的花燈比去年的扎得好,顏寧做了個鯉魚燈籠,用梔子的果實給魚鱗塗上了金黃色,看起來真像一尾金絲鯉魚,比去年三寶的鯉魚燈好上太多了。大新和三寶做的是兔子燈。楊沐的還是一隻圓形的南瓜燈,因為南瓜燈好做,做出來也最像,並且也用梔子果上色了,看起來就像一個金黃的大南瓜。就連四喜要求的荷花燈也扎出來了,荷花花瓣是顏寧畫的,用紅色的顏料染了花邊,看起來還挺像那麼回事。四喜提在手裡,高興得眼睛都成月牙狀了。
趁著雨停了,大家拿著紮好的花燈,心滿意足地各自回去了。楊沐提著一包月餅,送顏寧回去。木屐踩在泥水裡,深一腳淺一腳的,路面又溼又滑,很不好走。
顏寧一不小心,一腳踩進了一個小水坑裡,身子往前一傾,差點就要摔倒,嚇得楊沐連忙扶住他。木屐有點高,要不是楊沐趕緊扶住了,恐怕要崴了腳。
“小心,慢點走。”楊沐拿過顏寧手中的布傘,“我昨天就應該跟你說的,我給你做好花燈就好了,你就不用過來了。”
顏寧說:“沒事,我自己也想做燈籠玩呢。”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說:“你知道尾生之信嗎?”
“什麼信?”楊沐不解。
“古代有一個叫尾生的人,他同一名女子相約在橋下見面,女子沒有來,後來河裡漲水了,尾生為了不失信於人,就抱住橋樑的柱子不走,最後被淹死了。”顏寧說了這個悲傷而感人的故事。
楊沐嚇了一跳:“啊?被淹死了啊?漲水了他怎麼不走呢?”
顏寧很無奈地翻了下白眼:“他為了守信,寧願自己淹死也不願走開。”
“這太慘了。”楊沐喃喃的說。
“君子就是這樣,答應了的事就要做到,否則就不要許諾。”顏寧說。
楊沐還震撼於尾生的慘劇裡,聽顏寧這麼一說,醒悟過來:“原來你是告訴我千萬不要輕易許諾,答應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顏寧沒再做聲,但是臉上終於有了笑容。
第十二章 少年輕愁
這是夏日的午後,天氣不算十分炎熱。一條清澈的小溪自西南往東北蜿蜒流去,溪水清淺見底,又靜默無聲。午後的風輕輕拂過,吹皺了水面的平靜。有葉子翠綠的長著圓形氣囊的水葫蘆在水邊輕輕漂動,淺紫色小花的花瓣被風吹得微微顫動,顯示出它的嬌嫩。小溪的兩岸是肥沃的田野,村落在人們的視野盡頭出現。溪岸上植滿了垂柳,樹冠濃密,樹幹遒勁曲折,沒有一棵是筆直的,紛紛扭曲了身子,往水面探去,倒映在溪水裡,仿如顧影自憐的嫋娜女子。這些垂柳做不了良材,倒是適合乘涼遮陰。
濃密的柳蔭下,一個少年依靠著樹幹,一條腿架在另一條上,嘴裡嚼著一根青草,百無聊賴地半眯縫著眼,瞅著水裡漂動的浮標,不時扭頭往身後的小道上張望。這大半天的,魚也沒釣上一條,人也沒來,都忙啥去了,他心裡嘀咕。只好拿起放在身旁的一本書來看,蟬聲聒噪,樹影婆娑,暖風掠過水麵,夾著絲絲涼意,吹得人昏昏欲睡。他索性將書蒙在臉上,往草坡上一躺,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突聽耳畔傳來一聲:“魚上鉤啦!”嚇得他一個激靈翻起身來:“真的啊?在哪兒呢?”
“哈哈哈,又跑啦!”剛來的少年哈哈大笑,笑得囂張而爽朗,正收起釣竿,又將釣絲甩入水中。
“死楊沐,叫你嚇我!”他拿起掉落草地上的書,劈頭向楊沐扔過去。
楊沐靈活地接過來,低頭一看,嘻嘻笑:“《錄鬼簿》?好你個顏寧,還有閒情看這書呢?不想考秀才啦?”
今歲春天,吳傢俬塾一群學子參加了童子試,居然有三個過了縣試與府試,這對每年只招收不超過二十人的縣學來說,一間私塾學堂就出了三個童生,的確是相當不錯了。要不是今歲不是院試年,他們三個恐怕還要中秀才呢。其實這也是顏先生特意安排的,今年考了童生,好好準備一年,明年參加歲試,中秀才,再準備兩年,就可以參加鄉試了。
這次過了童試的除了顏寧和楊沐,還有一個居然是吳員外的次子吳嚴。這吳嚴平時並不顯山露水,無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