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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靜聽到此言勃然變色,道:“何為無恥?這是在說我?”
鮮侑道:“鮮侑不敢,也非有所指。”
李靜見他垂手侍立,出言如此,情狀卻是極恭順,恭順中又一股毫不妥協的倔強,那模樣倒真是像極了年輕時的鮮徵,想那人也是一身錚錚傲骨,貌似溫玉,熠熠其採,而內秉風雷,冰霜之性,一股火氣莫名發作不出,道:“好,好,你果真好大膽子。”
鮮侑沉痛道:“鮮侑並不敢,只是心中恨痛。”
劉靜道:“恨我?”
鮮侑道:“不敢。”
不敢,卻是恨了,劉靜伸手抬了他頭,不客氣道:“我再教你,你這回也最好記牢了,可知道你父親為何而死?痴人!痴人!所謂為臣之道,為人之道,可以進則進,可以退則退,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可以止則止,隨時順便,應運而動,這叫不逆天而為,你要守,也要看當不當守,守不守得住,若守不住還要死守,於己是孽,於他人便是罪!”
鮮侑對著他眼道:“我不信。”
劉靜道:“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便是你所謂的勇?”
鮮侑道:“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善盡人事,而後聽天命。”
劉靜冷笑道:“你果真長進不少。”
鮮侑道:“我有說了什麼,我並未說什麼,先生既無愧於心,為何這般惱怒?或者先生真是被我說中了心事?先生的心事,是取我大慶而代之嗎?”
劉靜厲聲道:“你放肆!”
他揚手一記耳光,鮮侑無言,生生受了,閉眼道:“我懂了。”
劉靜怒道:“來人,送鮮郎君回房歇息。”
鮮侑也再不多言,轉了身便走。
雖寄住府中,卻再不肯與劉靜言。
過了五日,舊府休整畢,那處府並未廢棄,一直有差人經營,只是稍作修整,數日便好。
同日雲曖下旨,敏齊候鮮徵為太傅,卓然負經世之才。及時遘艱虞,憂國忘家,身系安危,志存宗社,厥功偉矣。而忠心義烈,與日月爭光,今復其爵,追贈忠義伯,改諡文正,鮮徵之子鮮侑,襲父爵祿,覆校書郎,遷散騎常侍。
鮮侑受旨,回舊府邸,這府中並無大變動,仍跟幾年前一樣,只是人稀少了些,下人皆是劉靜安置,鮮侑留下了幾名灑掃僕婦,將劉靜所贈六名使女退了回去,日常瑣事只命三五十九諸人伺候。
往日鮮徵在時家中人也不多,鮮徵為人一向板正嚴謹,也不愛下人伺候,凡事皆愛親力親為,家中只兩名使女,鮮徵妻子早死,只有一子,便是鮮侑,也無甚親故,性素喜靜,家中光景向來是冷清,鮮侑這一回倒還比往日熱鬧些。
鮮侑卻是極好熱鬧的,最是耐不得寂寞,寂寞便是坐在階前長吁短嘆,三五十九二人同他親近,為了討他歡喜,學了人變戲法的花樣每日在他眼前現,鮮侑新奇了兩日也沒了精神,見他二人兀自表演的賣力,還挺有些不樂意,心道:
原來覺得這兩人挺機靈的,現在怎麼越看越蠢,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看人家高不高興,這麼久了,還拿那兩手破玩意在我跟前現呢。
真是,還沒有云州一半的知心會意。
雲州雖說反應木了點,但那心眼卻是極通透的。
所以說這人是聰明是蠢,還真不是一眼看出來的。
想到此處便當真不樂了,衝那眼前二人白眼道:“你這些個玩意兒連我也學會了,莫給我現眼了,好好兒拿回去哄你家娃娃去。”
三五十九二人嘿嘿作笑,這兩兄弟長得頗為相像,笑起來那模樣一般一雙兒似的滑稽,鮮侑一看又嘆:“哎,哎,怎麼得了。”
雲曖遠遠看他嘆氣,道:“恕之有何事不得解?”
鮮侑聽到他聲音,抬頭見那人,穿著一身鵝黃衫,簡易襟帶束髮,一副尋常士子打扮,正是雲曖,驚詫之餘連忙跪倒:“拜見陛下。”
雲曖道:“恕之不需多禮,起來吧。”
又道:“聽說恕之病了,卻不再屋內歇息,卻在院中長吁短嘆為何?”
鮮侑站起,道:“屋裡悶的慌,不大能喘氣,現在春日,院中花開的很好。”
雲曖道:“恕之病好些了吧?”
鮮侑實是因為躲避劉靜,故而稱病在家,結果哪知本來沒病,在這家中悶了幾日,寂寞中生生引發了相思症,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