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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電影《夜盲症》的時候,陳遠生曾經跟一位名叫趙槐的粵劇老倌兒學過戲,這時他才記起,不單隻他,連黎籙也跟著趙槐學過。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黎籙被趙槐說得心動,去找了那個所謂及其靈驗的四象法師。而之後他又去泰國待過一段時間,黎籙肯定是學人養小鬼了。
陳遠生平靜地得出這個結論。
他只覺得渾身痠軟不堪,站起來掐了自己一把,走進醫生的辦公室。這間醫院與海天娛樂有合作,海天的藝人有什麼頭疼腦熱都是到這兒就醫,上次因為感冒發燒,阮百行大陣仗的上上下下打過招呼,所以這醫生是認得陳遠生的。他看著陳遠生問:“這位病人是你什麼人?”
“原來一個公司的,好幾年沒聯絡過。”
醫生的臉色緩了緩,說:“你這朋友剛剛是急性心絞痛引起休克,他有心臟病。”跟著他扶一扶金絲邊眼鏡,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陳遠生:“梅…毒性的。”
梅…毒性心臟病這回事,陳遠生並不瞭解。他向醫生詢問了一些相關問題,就推開門出去了。對於黎籙,陳遠生是真的恨他,可是如今這個情形,卻什麼恨意也提不起勁頭了。對於一個走投無路,絕望到要去養小鬼、信鬼神的黎籙,他只覺得可憐可笑。陳遠生想,娛樂圈裡的人,表面再是風光,私底下也是血肉模糊,姜鬱說得真他媽對。
黎籙醒得很快,等陳遠生推開病房門的時候他還套著氧氣罩,卻是已經清醒過來了。陳遠生靠在門上遠遠地看著他,想起當年他們初識時的情形。那時他們都還單純得可笑,黎籙對他很好,是第一個對他那麼好的人,他順理成章把黎籙當成依賴。可是世事瞬變,轉眼之間他們都是千瘡百孔,來路亦不可望了。
陳遠生走進去對他笑了一下:“你彆著急,這個病不是絕症,醫得好。”
黎籙的鼻子掩在面罩下,說話並不清晰,只能勉強聽清:“醫得好又怎麼樣,完了就是完了。”
陳遠生不曉得這個時候該說什麼話來安慰他,唯有沉默。
這樣的沉默令人難過,也足以回味過去的百轉千回,黎籙瞪大一雙無神的眼睛,不知思緒飄到了何處,半晌,竟流下一行清淚。
約摸半個小時之後,黎籙等那點淚水乾了才開口說:“對不起。剛剛我失控了,實在太抱歉。我並不想對你怎麼樣,只是著急過頭……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你了,遠生。”
黎籙上一次叫他“遠生”,是在他生日的那個晚上,兩人走岔路的由頭。黎籙做出了選擇,也必要承受結果,他心裡何嘗不明白。
“當年你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把我送給阮百行嗎?”壓在心底這麼多年的疑問,陳遠生終於問出來。
黎籙笑了一下,卻難看得很:“怎麼可能。我開始還是想要和你過日子的。你那個樣子,我一看就知道放在家裡最放心可意了。可我配不起你。”
黎籙說得不全是實話。他想起曾經和阮百行的談話。
他之所以放棄陳遠生,除去有利可圖之外,卻他是負擔不起。陳遠生這樣的人,心裡充滿了自卑和多疑,愛一個人就死心塌地,卻容易鑽進死衚衕,需要用感情和心意慢慢改變和溫暖。對黎籙來講,他沒那麼多力氣來談這樣一場戀愛,他有更重要的事業。這種遊戲更適合像阮百行這樣的富家公子。他們生活富足精神貧乏,正需要這樣的挑戰。他又想起阮一羅對他說的話。阮百行在骨子裡是個帶著悲觀主義情緒的浪漫者,陳遠生這樣的人簡直就是為他量身訂做,阮百行就是再老練也會經不起誘惑飛蛾撲火。當時黎籙只是聽聽就過,現在想起來,真的是一針見血。
陳遠生也是恍惚出神,誰曾想生活會過成這樣,人會淪落自此?關於娛樂圈的泡沫幻想均已破滅,只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真相,讓他蹙不忍看。車禍之後他的躁鬱症愈發嚴重,病中只剩下焦躁、憎恨和悲觀,世界一度扭曲變形。病情好轉之後他想,他不要再像以前一樣,要帶上不同的面具虛假待人,自私自利方可以保護自己。可如今對著黎籙,陳遠生又疑惑了,他不曉得怎樣才算做得對。
“我活不長了,遠生。你可不可以說一句原諒我?”黎籙忽然對他說,一字一句吐得甚是艱難。
原諒他無法說出口,可又不忍斬釘截鐵地拒絕。陳遠生站起來乾巴巴地笑了幾聲:“你好好休息,你的經紀人助理也該到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黎籙閉上眼,沒再說什麼,可陳遠生看出了他的失望。退一萬步講過去的舊賬他可以不計較,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