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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莊景玉一個人很沒面子地站在原地,良久,他表情訕訕地撓了撓臉,低下頭有點兒委屈地小聲嘟囔著:“還從沒見過演員給觀眾倒貼錢的呢……黎唯哲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摳門兒了……以前看他對那些美少年們不是挺大方的麼,這還真是區別待遇啊……”
幾分鍾後周雲飛以超強的領導能力整頓好現場,大家各就各位,彩排正式開始。而說來奇怪的是,莊景玉本來以為有黎唯哲坐在一旁,自己一定是會超緊張,發揮得也超爛的。結果哪知道這麼一路演下來,感覺不僅比以前所有的排練都要好,而且居然還越演越有感覺,越演越帶勁兒,也越演越……忘我了。
其中遇上某幾段特別誇張土氣的情節的時候,莊景玉一說完那兩句極其熱烈瘋狂的傻帽臺詞,喘著氣憋了老半天,最後到底忍不住斜了個眼色,偷偷往黎唯哲那邊看去。
他想看看黎唯哲現在有沒有在笑他。但卻沒料到,就在他抬起眼瞥過去的那一瞬間,空氣中兩個人竟然霎時四目相對,眸光相接。
……!
莊景玉愣住了。甚至一失神,還差點兒被身邊那一群正賣力演出著“積極響應代表號召”的工人群眾們,給擠到跌出中心圈子。
因為他實在想不到,在這個,分明有著那麼那麼多美男聚集的彩排場裡,黎唯哲竟然會只看著他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普通家夥,而且居然還看得那麼認真專注,一絲不苟。
莊景玉覺得很詫異,很驚奇,很納悶可是也……居然感到了那麼一點點的,難以自欺的興奮,與無法抵賴的開心。
也許無論多麼內向的人,其實在內心深處,也都隱隱有份渴望──能夠在陽光下,得到一次真誠可貴的表揚。
而黎唯哲的這一簾幽幽目光,從遠到近,自下而上,溫柔地穿越了距離和人潮,漫開了聲影和燈光,直擊他的眼睛,直到,他的心房。有一種,不動聲色,但卻強悍如海的,平靜溫暖的力量。
那一刻莊景玉忽然就輕鬆了,無比地,也莫名地。他感到從他被選上這一齣戲開始,就一直潛藏在他心內惴惴不安的那面小鼓,從此,息聲停下,再無嘈雜。
周圍明明那麼鬧。臺上一大堆人在雄壯激情的背景音樂裡大叫著什麼,“奉獻一個小我,造福整個社會”……這一堆之類之類的東西。可i莊景玉卻覺得自己似乎是變聾了,什麼都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
安靜得彷彿整個活動室,就只有他和黎唯哲兩個人那般。好像不用聲音,這一刻彼此間的眼神碰撞,就已然勝過言語交流上的字字珠璣,千千萬萬。
“嘿!莊景玉你在幹嗎呢!發什麼愣!?快下場快下場!這後一段兒沒你的戲份了!”
就在莊景玉失神無措的空當,周雲飛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急急襲來。甚至連他整個人都一路小跑著跳到了臺子上來,準備把一臉傻兮兮呆在原地的莊景玉給拉下去。
“誒?……啊!!!”莊景玉眨眨眼睛頓了一下,這才終於反應回神。明白過來的瞬間他的臉色霎時漲到爆紅,在語無倫次地給身邊的同伴們小聲道了聲歉以後,莊景玉立馬轉身,慌不擇路地一溜煙兒小跑了下去。
沒下幾步就遇上週雲飛正站在樓梯口仰頭看著他,一臉高深莫測意味深長的八卦表情,雙手抱胸嘿嘿一笑:“喲,剛剛聊了那麼久居然還沒聊夠啊?哎哎,我是不是太狠心絕情了,應該給你們這一對好同學多留點兒敘舊時光的……你說是不是啊?”
莊景玉的臉在大紅色背景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紅潤了。他微微低垂著眼,死命地捏著衣角,手足無措地吞吐道:“……不、不是的……我、我……我沒有……沒有……”
……哎他實在是說不下去。被導演大人抓到開小差也就算了,可是現在居然還被周雲飛給堵在了這麼一個不上不下,不前不後的尷尬境地裡……莊景玉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種,好像是他和黎唯哲的眉來眼去暗送秋波,被周雲飛給當場捉到了奸一樣的囧囧感覺。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最後還有你一點兒戲份,可千萬別又神交得太入迷,該上場時要記得上場啊,”在把莊景玉萌呆萌呆的小窘態給欣賞了個夠以後,周雲飛到底沒忘記此刻在觀眾席上還坐著某個,白紙黑字說要“罩”著莊景玉的終極大BOSS。於是深諳中庸之道,決不得寸進尺的周雲飛假假咳了兩聲,忍笑說,“好啦別絞衣角啦,這一身兒衣服可是花錢租來的,你不是那麼節約的麼……哦對了,最後說一句,二十三號那天晚上,你的髮型就這麼弄,記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