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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秧,如今長起來有半人高,有些小柿子球甚至泛紅了,桃酥天天上園子裡尋麼,逮著就用爪捧著啃一口,隔三差五就得糟踐倆熟柿子。
而且張楊還真跟年初打算的那樣,到郊區雞場買了五十隻種雞蛋回來,要孵一窩小雞崽兒養。
農村人家一般在夏天孵小雞,如此到了天寒地凍時,雞崽經過半年也壯實了,不會凍死。孵雞蛋需把炕角燒熱乎,下邊墊一層厚棉墊兒,擺放好受仔的種雞蛋,再在上面蓋一層薄棉墊兒。
這是門技術活,需要耐心和精力,燒炕得把握住分寸不燙不涼,雞蛋得定時翻個兒,放風,做到如同真有母雞照顧一樣,雞崽兒出殼機率才更大。然而即便這麼精心,小雞也未必全能出殼。
張楊整天在劇團學戲,時不時還有演出,孵上蛋之後就沒時間管,只有晚上回家能看一眼這窩小寶貝兒。家裡統共倆人一貓,桃酥不把雞蛋全撓碎就好不錯,於是“母雞”的身份落在韓狗熊頭上。韓耀開始了每天往返在傢俱店和四條街,重複燒炕,翻雞蛋,掀被蓋被,提防家賊桃太后的生活。
狗熊對此時常表示不勝心煩,三天兩頭叫囂:“操,孵個毛啊,上郊邊子抓十隻成雞不完事兒了!”然後端起雞蛋窩就要扔灶坑裡烤毛蛋吃。
張楊對於韓耀的行為也是煩不勝煩,某天終於忍不住了,搶回雞蛋放回炕角,道:“別家的成雞抓回來你知道身上有沒有瘟病,下蛋笨雞現在哪有人賣,都是有毛病才扔出來換錢。你不願意翻就烤了,我買兩隻成雞回來,生出來雞蛋全歸你吃啊。”
韓耀於是不吭聲了,一大隻狗熊窩在炕上喘粗l氣。
張楊生氣,接著又覺得無奈又想笑,站在堂屋看了韓耀兩眼,轉身找到去年買的鬼子紅在蛋殼上標上號碼,讓韓耀按號翻蛋,以免他粗心忘了哪隻。然後湊到韓耀身邊,推推他:“哥。”
韓耀閉著眼睛不吱聲。
張楊從棉墊裡掏出一枚紅皮雞蛋貼在他臉上,韓耀皺眉:“拿走。”
“你看看,哥,你看。”張楊把雞蛋舉在窗前陽光下,韓耀睜眼,“看啥。”
“小雞崽兒在動。”張楊笑著說。
陽光穿透薄薄的蛋殼,透光之下,能隱約看到流動的液體,一小隻糰子動了動,使勁兒一翻,調了個位置,韓耀眯眼細看,甚至看見小小的喙在咂巴。
張楊說:“已經長全了,沒幾天就出殼了。哥,你再堅持兩天行不。現在燒了多可惜啊。”
韓耀瞅著雞蛋,良久,哼了聲表示那行吧。
直到六月下旬的一天早上,算來雞蛋也快到日子出殼了,張楊拿不準幾點出殼,怕雞崽兒拱出來之後再悶死,出門前將棉被換成了薄毛巾。
他對韓耀千叮嚀萬囑咐;“哥,今天店裡要是沒啥事兒就回來看著,馬上就孵出來了。”
韓母雞端著粥碗“咯咯噠”一聲。三兩口吸溜完早飯,騎摩托送張楊去劇團。
張楊就是操心的命,在劇團上課一整天心神不寧,就惦記家裡那窩雞崽兒咋樣了。中午他用收發室的電話往家打,韓耀還真接起來了,說:“根本沒動,我一直在邊兒上瞅著。”
“啥?”張楊心頭一顫,不能是全死了吧!?
“我拿起來照了,殼裡黑不溜秋一坨子,看不清死活。”韓耀又道。
張楊腦子裡當時就剩下倆字——完了。
惦記這麼長時間的小雞蛋最後到底還是孵成這熊樣,白忙活這麼長時間。張楊心灰意冷一下午,放課回家沒見韓要把來接他,尋思肯定是雞崽子死光了,腦海裡顯現出他哥正在家烤毛蛋吃的滿嘴油的場景。
結果回到家走進堂屋,還沒等去握東屋的門把手,張楊就聽見一陣細嫩的“嘰嘰嘰”。
張楊:“!!!”
他趕緊踹開東屋門,定眼往裡一看——
薄毛巾被頂到地上,滿炕的小黃茸團兒炸起小翅膀到處亂跑,炕裡一隻狗熊四仰八叉睡得直打呼嚕,雞崽兒們“嘰——”一聲,撲稜蹦躂到狗熊的腦門兒上,小腹上,大腿上,鑽進他衣領褲腿裡瘋得花枝亂顫。
張楊樂得不知道咋地好了,整顆心都鬆了,蹲在地上半天才想起來趕緊拿箱子把雞崽兒裝起來餵食,趕緊往廚房跑,走到廚房忽然又頭頂燈泡一亮,又跑進屋翻箱倒櫃拿出相機,對著滿身雞崽子,正被好幾只小嘴巴叨鼻孔和頭髮的韓耀一頓咔嚓咔嚓。
韓耀睡得死沉啥也不知道,絲毫不覺自己已經被留下了寶貴的黑【劃掉】歷史鏡頭,做夢就夢見張楊渾身長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