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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張楊去省城後這是兩年裡第一次見面,笑鬧夠了就詢問對方過得好不好,吳春榮講了她未來姑爺,是養豬專業戶,家在離祈盤挺遠的上溝子,家裡條件很好。
張楊也跟她講了在省城這兩年的生活。他沒說學戲的事兒,農村人眼界窄,都覺得戲子讓人瞧不起,張楊也不知道咋跟他們解釋省劇團也田間二人轉的區別,乾脆避開不說,直說在劇院工作,說了省城的面貌,蘇城啊,陳曉雲啊,陳叔和老金爺子啊,韓耀必然大大的說上一段,後來剎不住車,就連一起去南方的見聞都說了,好懸沒把走私抖摟出來。
吳春榮沒見識過這些,聽不夠的聽,讓張楊仔仔細細的講了兩遍,邊聽還邊唏噓不已。
倆人聊到日頭朝西,屋裡宴席快要冷了散了,西屋門框忽然有個人影朝這邊兒飛快的一揮手,吳春榮看見了,“哎呀”一聲,忙道:“你看看我這腦袋瓜子!我喊你出來有個事兒忘說了,淨聽你在這白話白話的!”
張楊嚇一跳,道:“啥事兒啊?”
“誒誒,我問你啊大楊子……”吳春榮賊兮兮將他扯到角落,含笑問:“咱倆同歲,你比我還大仨月,我都結婚了,你在省城有物件沒有呢?”
張楊一愣,吳春榮緊接著就道:“你肯定沒有,是不是沒有?急不急?”
張楊當即懵住了。
他在省城沒有物件,十八歲也確實到結婚的年紀了,二賴子十六歲就急得蹦躂了,當年他好像也急得直蹦來著,可是——
張楊被吳春榮這麼一問才忽然發現,他居然一點兒也不急。
甚至……根本就不想找物件,他不想找物件!他不需要物件!
見張楊不說話,吳春榮一樂,道:“沒有物件吧,城裡人哪有願意跟農村戶口結婚的啊,還不好意思告訴我。二賴子都結婚了你肯定急夠嗆!要是張嬸兒給你說個農村種地的,你也覺得屈得慌了吧?”今兒我給你介紹一個,就在上溝子邊上,菜農戶口在城裡打工!跟城裡人兒沒啥區別,你倆在一起正好合適,她說不願意找個種田的,我就想起你了!老漂亮了!”
說著,她也不顧張楊有沒有表態,徑直將西屋那個踩門框的人影拽出來,扯到張楊面前,一推。
“這姜容香,就他是張楊,省城裡打工的。”吳春榮兩邊兒一指,轉身就小跑著溜了,聲音飄忽著,“你倆聊著啊~”
那個叫姜容香的女孩兒在張楊面前踉蹌了一步,好懸跌到張楊身上,臉變得通紅紅,自己先樂起來了,閃避著眼神上下打量張楊,道:“你是在省城打工的?”
張楊徹底傻了,怔怔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兒,不禁後退一步,半晌反應過勁兒來,慌忙搖頭道:“那啥,對不住……”
女孩抬眼,“啥?”
“我……”張楊頓了口氣,他沉聲道:“對不住,你挺好的,這事兒春榮原來沒跟我提過,我也沒想……對不住。”
滿心歡喜的卻聽見這話,女孩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吳春榮跟她說一定能成,她不想讓爹媽給找農村種地的,這才自個兒打聽,現在讓這男的看不上了,傳出去她咋做人了!?
張楊道:“這事兒咱就當從來沒有過行不?抱歉啊。”
女孩又氣又臊,架不住得啜泣起來,拽住張楊不讓他走,小聲哭喊:“你這人咋這樣啊!”
張楊想跟她好生說清楚,可他剛要張口就瞅見韓耀叼著煙站在東屋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半黑的走廊裡,韓耀的目光像扎針般戳進他心裡。
張楊近乎本能的猛然抽出胳膊,韓耀卻只看著他,笑了一下,轉身掀開門簾走出去。張楊渾身一顫,不知道咋回事,竟莫名有種羞愧和惱怒,比以前偷苞米讓人抓住了拎到大道上罵還難受。
張楊不顧姜容香的哭聲和跺腳聲,快步追趕韓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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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天邊泛起橘紅,昏暗的看不清周遭事物。張楊追著那點移動的明滅火光,腳踩在牛糞上也顧不得,“哥,哥!”
火光停在磚牆邊,張楊跑上去在他面前站定,氣喘吁吁舞斥著雙手喊:“那女的是老吳家春榮找來的、我也不知道她就要給我說物件、我以前也不認識那女的、我不結婚!我——”
張楊慌亂的解釋,又猝然止住。
他渾身充斥了一種複雜的焦慮,說不清道不明,他為啥跟韓耀解釋這些?為啥不結婚,為啥要告訴韓耀他不想找物件?
他也不知道為啥,但是他急,他就是不想,他得讓他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