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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應當的語氣:“嗯吶。咱倆都不想結婚生孩子,就這麼過唄。”
韓耀卻搖頭道:“咱們倆沒法過一輩子。”
張楊抬頭看他。
韓耀望著河面反映的浮光,隨意拄著手臂,說:“朋友哪能在一起一輩子呢。就是兄弟姐妹也沒有能在一起一輩子的,爹媽和孩子也不能。”
“兩個人憑得什麼能在一起一輩子?是怎樣的關係才能在一起一輩子?張楊,你想想。”
“有兩個人。他倆每天住一個屋,睡一副炕,吃一鍋飯,朝夕……”韓耀的聲音像是哽了下,他掏出煙別過頭點燃,臉一直朝向河水,終究也沒能再繼續將後面的一番話說完。
然而無需韓耀說完,張楊腦海裡已經想起很多人,想到他父母,想到了蘇城和雲姐,想到金老師和他家裡的老婆子。
韓耀想告訴張楊——朝夕與共,這倆人能從風華正茂過到垂暮之年。倘若沒有意外,那其中一個老死了,另一個也就離不遠了。
親子之間不能做到如此,兄弟姐妹之間不能,朋友之間不能。
這樣兩個人,只能是夫妻。
“在祈盤屯過年那時候我說過,你不結婚,我就這麼陪著你。你一輩子不結婚哥也陪著你,哥真是這麼想的。”韓耀第一次不敢抬頭看張楊,不敢看張楊的目光和表情。韓耀夾著煙的手架在膝蓋上,自己都沒發覺指節在哆嗦。“哥對你……從來沒後悔過。”
“你明白我的意思麼?”韓耀垂眼看著菸頭上明滅的火光,啞聲問。
有些事兒,一旦撕開口子就剎不住了。
“你現在還太小,想得太淺,我知道你不懂,什麼都是單憑一股念想就去做。哥也不想逼你,本來想等著你哪天想明白了,或走或留,咱倆怎麼相處,哥都沒話說。”
“但是今天在蘇城家,你抱蘇新的時候,哥突然就害怕。”
“如果過兩年,你爹媽逼著你娶媳婦,你還是不想,哥能給你想法子糊弄過去。可是等糊弄完了,你將來明白過勁兒,覺得當時做的真他媽傻,缺心眼兒,那時你也買不著後悔藥了。等以後的哪天,你看別人都能領著媳婦兒和孩子上街串門子,自己身邊就一個臭老爺們兒,覺得厭煩,覺得人生不應該是這麼……不正常。到時你再想起今天說想和哥這麼生活一輩子,你不嘔得慌麼?”
“最重要的是,你就是嘔死,也再不能變成現在這個歲數重新來一遍。”
菸灰燒出一長條,撲簌簌散在風裡。韓耀笑了聲,說:“哥不能霸著你,咱倆今天索性講明白了吧。哥怕耽誤你,也怕你恨哥。”
“在你心裡,張楊,咱們倆是什麼關係,你對我……到底怎麼想?”
韓耀說完,顫抖著手將最後一口煙舉到嘴邊抽盡。
張楊怔在那兒,眼神木然,也許在看韓耀衣襟上的扣子,也許只是無目的看著虛空中漂浮的一點,臉上和眼中看不出絲毫情緒,又如同有千思百緒梗在心裡。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即便能夠體會的人也無論如何說不清,道不明。
如果非要詳細解析張楊此時的心境,內容夠出本書。翻開就是譬如“他的思想在矛盾、驚異,倫理和自我審視的鬥爭中昇華,對自身得到了重新認知”之類的句子,這樣即便出書,看得人也理解不了。而說出來的也終究變得淺薄,成了簡體省略版。
人類之所以為高階動物,就是因為人有複雜的情感和思想,複雜到人類自己都研究不明白,搜產掛肚用盡千言萬語也無法道出,某一瞬間的念想到底跳躍了多少溝壑和海域。
倆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四方格內的時間靜止了。
電影還在放。
周筠重回廬山,此時陰霾已散,故人卻不再。她再次遊遍了曾與耿樺一同走過的每個地方,每到一處,過往就在眼前閃過,從相識、相知到相戀,相互理解相互吸引,他們共同的理想和心願,點點滴滴,分分秒秒,一一講述給熒幕前的觀眾。
直到周筠來到他們五年前相約的大橋上,與此同時,考上研究生之後來廬山出差的耿樺聽說周筠來了,急衝衝去找,倆人隔著鄱陽湖只一眼就望見彼此,甚至等不及跑過去,直接跳進湖裡遊向對方,在湖水中擁抱,再續耿樺被帶走審訊之前,倆人一起來游泳的約定。
張楊坐著,目光不自覺的就移到了帷幕上,像個上課走神的小學生。韓耀抬眼看了一會兒張楊,沒有追問,也轉過頭跟他一起看。
耿樺帶著周筠遊覽了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