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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出站通道,沒說話,只在心裡冷笑。
姓袁的是個什麼貨色,韓耀在他手底下做工這麼長時間,早把這人看透了。承包隊上下一群大老爺們,連同別隊的工友,沒有不知道袁扒皮的。老袁為人心眼小,鬼心思多,出了名的自私吝嗇,時時刻刻都在心裡算計他那點兒利害。
這年頭介紹信大筆一揮就是一封,隨便刻個假公章扣上去,到哪兒都好使。什麼叫“沒帶介紹信”,其實就是不願意多花韓耀那份錢。
當初攛掇人來給他出力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又是出門吃住路費給報銷,又是給分紅給菸酒的,現在臨到眼前了,還沒等讓他掏錢就顯出這幅摳搜德行,以後還指不定要怎麼變著法兒剋扣利潤,這麼看來,之前說好的六|四分成,肯定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不過也無所謂,韓耀早料想到這些了。老袁鬼精,別人也不全是傻子,他根本沒指望這份合作能長遠,甚至就沒指望過這次合夥能掙到什麼錢。
韓耀答應合夥,本來也不是為了掙錢。
他有他的合計。
要想穩當的幹一番事業,韓耀覺得,他需要給自己先上上課。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瞎整,有時一個不留神就能把本錢砸得一乾二淨。韓耀整不起,他得找人給自己做示範,指路。老袁正好給他提供了不花錢的課程。
他自然明白空手套白狼不現實,老袁一定不會讓他一直分出四成利潤去,早晚會找機會把他踹走。不過等到那時候,他也早摸清做生意的整個套路了,憑藉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本錢,另起爐灶,開出一條大道,根本不是難事。
要不是奔著這一點,誰他媽願意給個守財老鬼出白搭的苦力。
大巴車窗讓冬雨淋得劈啪作響,雨水從邊緣縫隙滲進來淌到地上,無聲無息浸溼了乘客的褲腳。身旁老袁不停低聲抱怨,伸腿在座椅下的行李袋上蹭泥水。
韓耀靠在扶手欄杆上,冷冷瞥了他一眼:“把腳拿開。”
老袁一滯,裝傻:“啊?”
韓耀轉開視線,沉默。
老袁斜眼輕蔑的瞥他,嘴裡無聲罵了句,操。
沿途一路水霧模糊,行人弓縮著脊背快步走,口鼻撥出冷凝的白霧。韓耀不語也不動,垂下眼瞼,如同蟄伏野獸的目光收斂。
真他媽冷……
小孩兒自己在家燒炕,別再把火牆引炸了……
事實證明,韓耀多慮了,因為張楊根本就沒有燒炕的閒功夫。
春節在即,師哥師姐都要回家過年去了,老金爺子手底下沒徒弟,整日裡可著張楊折騰。
省越眾多老藝術家中,老金頭是出了名的疼愛徒弟,平時稀罕的沒邊沒延,讓別人門下的學生看著都妒忌;而一旦到學戲的時候,老金頭又比任何老師都下得去狠手。不管是誰,只要有絲毫懶散,巴掌寬的木頭教尺直接帶著風招呼上去,二話沒有就是個揍。劇院裡三天兩頭能見著小年輕捂著胳膊和後背嗷嗷跑,一老頭在後面氣喘吁吁,邊罵邊攆。
張楊是老金爺子報以期望最重的學生,對他自然也最為嚴厲,四功五法基本功的學習和練習都緊盯著,不容一絲放鬆懈怠,尤其是唱功。越白裡說話唱詞一水兒全是平舌音,也不分前後鼻音,更別提還有七個音調。老金頭讓他每天早上邊撕腿邊唸白,還給他選了兩段小戲練舌頭,到中午吃飯之前就站在沒開燈的大舞臺上,對著底下成排連片的空座位唱,唱錯一個音,挨一個板子,什麼時候全對了再吃飯。
張楊要從零學起,天天難得抓耳撓腮,越白念不明白,東北話也快說不清楚了。
熬過百般折磨的白天,張楊晚上坐電車也不能像前些天那樣打盹,怕睡死過去耽誤下車,好不容易強睜著眼皮爬回破屋,直接往炕上一倒,不脫棉衣不洗漱,晚上飯也省了,歪頭就呼呼睡。
只是,即便這麼合衣將就著入睡,張楊也不能一覺睡到天亮。
張楊長到十七八歲,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自居住。原來在家時有爹媽,到省城了有韓耀,就是來省城的火車上,周圍也是一堆男女老少,認不認識先不說,好歹身邊有人氣兒,有說話的聲響。
現在,是真的只剩他一個人待著了。
原來嫌小的破土房子立刻空落起來,甚至桃酥叫一聲都隱約能聽見迴音。沒燒火牆的屋裡像地窖一樣冷,隔著棉衣也能冰的人脊背發麻。
張楊總是睡不到後半夜就給結結實實凍醒過來,吸著鼻涕到院子裡抱柴火燒炕,鋪被褥,可是等一切收拾妥當後,前半夜最睏乏的